方箬脑子“嗡”的一声,终于反应过来。
是啊。
他现在是萧辞,用的是萧辞的身份,倘若发现他其实是裴修安,那不就是欺君罔上?
那是死罪啊!
方箬急忙跑过去开门,着急问敛秋,“刚才那孩子呢?”
敛秋指着前面,“跑下去。”
“你去把他叫回来!”方箬急忙道。
敛秋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但还是去找人了。
方箬关上房门,越想越觉得此事危险,“我就算能让冬生不乱说,可是还有李严,还有许伯生?对,许伯生和王克俭考上了吗?”
李严倒是还能争取一下,可是许伯生他们恨不得裴修安早死,又怎么可能帮他们瞒着。
裴修安见方箬慌忙的样子,剩下那两三分的怀疑也随之散去。
与此同时,外面突然锣鼓喧天,鞭炮声响个不停。
方箬隐约意识到什么,她突然生出一股冲动,她要带着裴修安逃走,可是理智很快又让她冷静下来。
他们不能走,他们还有荧荧,还有大哥他们,走不了。
“恭喜裴公子高中探花郎!”外面有人大声高喊着。
紧接着更多的恭贺声一阵接一阵的响起,像是翻涌的巨浪,将屋里的两人打的一阵耳鸣。
此刻他们多么希望裴修安只是个普通的进士,最好是吊车尾谁也不认识的那种。
可偏偏,他是最引人注意的探花郎!
状元,榜眼,探花。
所谓武无第二,文无第一,其实论文采三人不相上下。
但是民间却有个说法,说是被皇上钦点为状元的多是全国知晓的大才子,这样才能让状元郎成为全国读书人的榜样。
而这榜眼则是官宦子弟,目的是为了安抚朝中的大臣。
至于这最后的探花郎,则是三人中最好看的那一个,因为皇家会在杏林宴上让探花作为探花使摘花赋诗。
“裴探花,快出来啊,怎么还在屋里躲着呢。”外面一群人兴奋的高声喊着。
房门被拍打的“砰砰”作响。
敛秋去找冬生了,连个拦门的都没有。
“怎么办?”方箬焦急的看向裴修安。
裴修安严肃说:“我去找皇上解释清楚。”
“你疯了,你会死的!”
方箬一把拉住裴修安,脑子转的飞快,“这样,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你还是萧辞。如果有人认出你,你就装作不认识他——不对,除了我别人你也没见过呀。”
“总之你先去接旨,把人打发了我们再好好商量对策。”方箬一个头两个大。
外面的人见屋里迟迟没人开门,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敲门动作更大了,像是恨不得要把门给撞开。
“我躲一会儿。”方箬说着,去了床后面躲着。
裴修安握紧了手掌,定了定心神方将房门打开。
外面的人立刻一拥而入,为首的是客栈掌柜,瞧见裴修安就好一阵恭喜。
其他的人要么是客栈的住客,要么是得知消息过来恭贺的书生学子,人太多了,裴修安也认不出谁是谁。
屋里乱哄哄的闹做了一团,裴修安被众人围在中间,根本都说不上话。
方箬小心翼翼的往外看去,看着裴修安被众人追捧围绕着,心里没有半点欢喜,只觉得害怕,生怕外面有人认出了他。
如果许伯生他们也考上了进士,那么杏林宴的时候,裴修安要摘花赋诗,他们一定会见面,到时候不可能瞒得住。
可是,让裴修安真的去认罪吗?
万一当今皇上是个心胸狭隘又多疑的,那裴修安就小命不保了。
“你出来吧。”
头顶突然传来裴修安的声音。
方箬抬头,这才发现屋里的其他人已经离开了。
房间里丝毫没有高中的喜悦。
“你们什么时候去杏林宴?”方箬询问。
裴修安道:“明日晚上。”
这么急?
“那...如果你现在生病还来得及吗?”方箬问。
裴修安看着方箬,他的目光好似一双无形的手,临摹着方箬的眉眼。
他知道,她是真心待他好的。只可惜了,他们缘分不够。
“皇上是仁君,若是我能说明缘由,他或许能绕我一命。”裴修安安慰她说。
实则他自己心里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再仁慈的君王,也不可能忍受有人在科举上出纰漏,更何况他还偏偏是个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