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琛得意一笑,回道:“今日这可不是厨娘做的。”
沈持瞧着夏琛这副自豪的神情,惊讶道:“难道是舅舅亲自下厨?我竟不知舅舅厨艺甚佳!”
听到沈持的夸奖,夏琛却像是陷入了回忆中,他满目柔情的说道:“自姐姐去后,我便再未下过厨。昔年,正因为她挑食又嘴馋,我才努力习得了这一手的厨艺。她十八岁怀上你的时候,因为害喜吃不进去东西,只有我做的菜肴,她还能勉强吃进去两口。当时她还与我玩笑说,等到了四十岁时,你也一定有了家室,到时定要让你和你的孩子也尝尝我的厨艺。”
说到这儿,夏琛惋惜的叹气,继续道:“谁料,她却永远也到不了四十岁。而且,在她四十岁这天,你也还未成家。”
说着,夏琛拿起筷子开始为沈持布菜,他笑道:“今日是你母亲四十岁的冥诞,就让我们舅侄俩来完成她昔时的愿望吧。舅舅久未下厨,还不知这厨艺有没有退步,你赶紧尝尝,看是否喜欢?”
夏琛这一长串的话,听的沈持也很是惆怅。他未说一语言,低头将夏琛为他夹来的每样菜都吃入腹中,挤出一抹笑容,夸道:“舅舅厨艺甚佳,每样菜都很可口。”
夏琛却满脸不信,回道:“你这是在讨我欢心吧。”
说着,他也夹取一块送入口中,细细品尝后,遗憾道:“我的厨艺的确是退步了,已经没有了当年煮给你母亲吃的那个味道。”
夏琛见沈持将糖醋鲤鱼夹了三四筷,笑道:“你的口味倒是和你母亲一致。当年的众多菜式中,姐姐也最爱我做的这道糖醋鲤鱼。”
沈持手中的动作却突然停了,他黯然神伤的说道:“舅舅将母妃有关之事,事无巨细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就连母妃四十岁的冥诞,也提前半月在准备。而父皇……却完全忘了今天是母妃的生辰。除了这遗留在世间的一个我,怕是他已完全没有了与母妃相关的事物。”
沈持的这段话,使夏琛的脸色突然阴郁,就连声调也冷了几个度。
他看似为元正皇帝开解,实际却咬紧牙关,冷道:“陛下日理万机,为君者无心儿女私情。”
然而,他这微妙的表情变化却刚好被沈持捕入眼中,沈持眉头微皱,喊了一声:“舅舅……”
“怎么?”
一听沈持这语气,夏琛心里有丝着急。
他是多少年没再听到沈持用这种口吻与他说话了?
沈持继续道:“舅舅既言‘为君者灭情绝欲’,那又为何想让我坐上那万人之上的位子?”
听闻沈持此言,夏琛叹了口气,回道:“唉,舅舅知道,你厌恶那些曲意逢迎尔虞我诈。可是你身为皇子,又有皇后太子这样的对手,你想不争都不行!”
夏琛眸底流过一阵杀气,“何况,你想为你母亲报仇,不争又如何能报?难道只凭你这区区的瑞王身份?若是不争,等沈慕登上帝位,你怕是连这徒有虚名的瑞王头衔也保不住了。那时,不就成了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沈持神情落寞,低语道:“舅舅,我感觉陷入了死局。不争报不了仇,而争……却又将自己牢牢封锁。”
夏琛握住沈持的手,语重心长道:“持儿,等你登上帝位,整个北梁都是你的天下。那时,你想怎样治理,想过怎样的生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