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陶恒失踪不见后,魏惊风茶不思饭不想,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他本就没有成家,整日独来独往,原先还常常去三宝院与陶恒把酒言欢,高谈阔论,现如今他又成了孤身一人。
有时被魏老夫人催婚催急了,想寻个去处躲清净,也无处可去。
“老陶啊老陶,你说走就走,连个招呼也不打,也忒不仗义了。”
魏惊风独自坐在三宝院中的梧桐树下,抬眸望着蓝天白云,深深叹了一口气。
他隔三差五就会提着酒来到三宝院中,怀念老友,自斟自酌,自言自语一番。
春生每每看到魏三公子这般模样,忍不住潸然泪下,更加想念先生。
门突然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魏惊风还以为陶恒回来了,结果定神一看,竟是段翊。
“小叔叔。”段翊一阵错愕,提着酒菜走进来。
魏惊风眸底的喜色转瞬即逝,逐渐黯淡,“是侄女婿啊,你怎么来了?”
“有几日没来了,今日特意过来看看,刚在院外听见说话声,还以为是老陶回来了……”
段翊嘴角扬起一抹苦笑,打开饭盒,端出一盘油炸花生,“这是铜仁产的花生,老陶最喜欢吃,小叔叔也尝尝。”
魏惊风随手抓了几粒塞进嘴里,大口嚼了起来,看着随风飘零的落叶,被秋风卷起又落下。
只觉得嘴里的花生难以下咽,并非花生不好吃,而是想起他们三人曾经坐在树下吃烤肉喝酒猜拳的情景。
一时触景伤情,魏惊风喉间划过一道苦涩,“你说,陶恒他还会回来吗?”
段翊眼眶微微泛红,并没有答话,反手提起酒坛痛饮,酒水顺着他的唇角下颚流出,一同流下的不止酒水,还有眼泪。
他将酒坛重重地放在桌上,那张面如冠玉的脸红润微醺,嘴里无情地说着反话,“他还回来做什么?惹人烦吗?最好别回来。”
段翊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却截然相反。只要陶恒能回来,哪怕他天天唤自己段大嘴,也不与他计较。
魏惊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估摸着是回不来了。”
“为何?”段翊有些急眼。
魏惊风略略沉吟,“因为他的故乡,我从未听说过。”
“他的故乡,不是凉州吗?”
“非也!”魏惊风摆手,“凉州并非他真正的故乡,他说他的故乡是一个村子,叫什么球村,地球村!”
“地球村?”段翊俊眉微蹙,“好奇怪的村名,好像从来没听说过。难道是在异域?”
“我也不知。”魏惊风摇头,“是陶恒原先在中州教我计算土地面积时,告诉我的,他说他是从地球村来的。”
段翊更听不懂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问题是,地球村在何处?陶恒又是怎么来到千凤国的?”
“这个倒没听他说过。”魏惊风倒上一杯酒,“怕是也找不到答案了。”
两人喝着闷酒,直到入夜,魏惊风起身告辞,摇摇晃晃地往家里走。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不知不觉来到一缕香门前。
两串红灯笼在风中摇晃,花窗上倒映着觥筹人影,一抹藕粉色身影坐在柜台前翻看账本。
魏惊风站在街边,望向那抹娇美的身影,并没有打算进去,每天路过这里时静静地看她一眼,便就足够了,何必再庸人自扰。
自从上次在柳家闹得不欢而散后,他再也没来找过素素,他不想自己的一厢情愿变成别人的负担,倒不如把这份执念放在心底。
魏惊风收回视线,转身离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魏三公子,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
何素素送走店里的最后几位食客,正巧瞧见门外的魏惊风。
只见他身形一僵,转过身来,解释道:“我……只是碰巧回家路过,就不进去了。”
何素素温婉一笑,“魏三公子怕是吃醉了酒,魏府与一缕香南辕北辙,公子是如何路过的?”
魏惊风无法自圆其说,只好讪笑两声,走进酒楼,“那我就讨口茶喝,有劳何娘子了。”
何素素招呼着落座,提起铜壶倒上一杯热茶汤,烟雾升腾,茶香扑面。
朦胧之下,何素素云髻花颜,色如春晓,眉梢眼角被白雾笼罩,似雪原初融。
“公子请用茶。”
魏惊风眸底泛起莹莹星光,回过神来,随手端起热茶,喝了下去。
整个口腔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痛意,如同喝了一口火山上的岩浆,又烫又痛,一股灼热刺痛感涌上。
魏惊风酒醒大半,瞬间清醒过来。
“公子,你!”何素素一脸震惊,这么滚烫的茶水魏公子竟然一口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