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1 / 1)

小厮带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瞬间让商贾们五雷轰顶。票面原价再打八折?这怎么可能!香皂一直供不应求,价格翻个几倍都随便卖。就算产量暴增百倍,也不至于折价!“大家冷静一下。”“这奸贼不知谁指使的,竟想戏耍我等。”“八折的提货券,你倒是拿来!”“冯某倾家荡产,尽数收买了!”冯诚虎视眈眈地走到小厮身前,差点把手戳到对方的面孔上。“我……”“小的没撒谎。”“牌子就挂在百巧楼门外,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仆人唯唯诺诺地后退了半步,小声说道。“定是你这蠢物眼花了!”“你识个什么字,认得个什么招牌!”“我这劣仆一向蠢笨,连个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大家不要听他胡说。”“还不滚,少在这里碍眼!”“王兄,你之前说要大干一笔,咱们坐下谈谈?”肥头大耳的商贾严厉呵斥,赶走了自己的仆从,转头就急匆匆想办法抛货去了。“我就说怎会有这等事。”“唉,赚这点钱整日里提心吊胆,实在太伤神。”“谁要提货券?我低价出了,以后再不干这操心的营生。”一个山羊胡商贾装作漫不经心地说。“诸位同道稍安勿躁,消息明显是假的。”“肯定是有人想低价骗走了咱们的提货券,从中谋取暴利。”“我手上倒是有十张券,二十倍票价,有本事的你来骗呀!”一个瘦高的人高声喊道。冯诚里里外外扫视了一圈,禁不住心中骇然。所有人都说不要慌,但每个人都慌了。旁边不远处两人正在商量交易,直接开出了十倍票价,对方还一个劲儿的摇头。“冯兄,你现在有空,先把钱结了可否?”“是啊,我等的钱财也不是自己的,都是借贷而来。你看……是不是先还了再说?”“刚才你可是按照二十倍票价收的,大家伙都听见了,你可不能反悔。”三个人商议好之后,结伴而来,催逼冯诚交钱。眼瞅着形势大坏,此时不讨债,就怕冯诚连夜跑了。他们去哪儿要钱?“呵,尔等怎这般不明事理?”“消息是假的,提货券怎会跌?”“我姨母是谁,你们不会不知道吧?”“还能短缺了你们的钱财?”冯诚努力保持着镇定,想端起茶杯来抿一口,表现出风轻云淡的样子,却不小心抖得把茶汤洒到了腿上。三名债主一看,心中更加惊慌。“管你姨母是谁,还钱!”“还钱!”“姓冯的,知道我的钱哪里来的吗?敢赖账,后果你承受不起!”冯诚霎时间就被三人围在中间,险些动起手来。一个精干的后生小跑着进来,焦急地四下张望。转了一大圈之后,他才发现姑父竟然在跟人厮打。“姑父!姑父!”“大事不妙!”“蒙甘提着招牌进了百巧楼,扬言要把百巧楼明年的货全包圆了,请诗曼公主给他个七折的优惠价。”冯诚顾不得被人捶得鼻青脸肿,惊愕地抬起头。三个债主也停下了撕扯的动作,脑袋像是生锈了一样,机械而缓慢地转了过去。后生吓了一跳,嗫嚅着:“姑父,现在抛掉提货券,还来得及吗?”犹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裕丰楼里像是突然间变成了疯人院。有人发出凄厉不似人生的悲嚎,痛彻心扉。有人以头抢地,用脑袋重重地撞在地板上,一次又一次,好似全无知觉。还有人两眼一翻,瘫软在地上屎尿齐流。冯诚终于摆脱了束缚,望着眼前癫狂的商贾们,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一样。“不要怕,是技术性调整!”“提货券会涨起来的!”可惜他的呼喝声完全被掩盖在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中,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无力苍白的言语。“会涨的。”“香皂马上就要列为皇家贡品,它一定会涨。”“就凭皇家内务府的印信,它怎能不涨?”冯诚自言自语说着没人理会的话,心中被强压下的担忧像是形成了一座黑沉沉的无底深渊。它肆意地扩张蔓延,像是长出了一排排锋利的牙齿,择人欲噬。“你们为什么要怕呀?”“只要大家都不怕,提货券怎么会跌?”“大家都是实打实掏钱买回来的提货券,它一旦跌了……”冯诚目无焦距,脚下像是拖着沉重的镣铐,漫无目的地沿着楼梯往上走。眼前的场景犹如人间炼狱一般,他一刻都不想待。可是,不在这里,又能去哪儿呢?冯诚猛地打了个激灵。姨母自小对他疼爱有加。见他在乡间谋生辛苦,特意叫来咸阳,让他跑腿办事,好歹靠着姨丈的面子,能有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可现在……“姨母,我对不起你!”冯诚涕泪交加。姨母不光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还把家中的大半积蓄都偷偷交给他,以期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中暴富。不知不觉,冯诚已经走到了裕丰楼的最高层。因为下面闹得太凶,伙计和食客全都聚集在大堂里。空空荡荡的雅间里,一阵穿堂风吹来。冯诚遍体生寒,心脏沉重而麻木。“姨母,小甥下辈子再偿还您的恩情。”万念俱灰之下,冯诚抹了把眼泪,猛地冲到了窗边,纵身一跃!砰!尘埃飞扬。路人惊叫连连。冯诚的身体抽动了下,做了个抬首的动作,然后又无力地垂了下去。陈庆站在围栏边张望,语气复杂地说:“怎么是他?”“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不度自绝人。”“你既然知道自己在赌,那就愿赌服输吧。”“下辈子别这么傻了。”话音未落,又有一人从对面的三楼怪叫着跳了下来。砰!“天要亡我啊!”砰!绝望的情绪在传染。先前商贾们投入的本钱虽然不少,但赔光了顶多倾家荡产,将来未必没有东山再起之日。可是昨天几乎所有人都高价买进了大笔提货券,钱财都是从身后的靠山那里暂借来的。不还能行吗?韩信神色冷肃地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人影从楼上跃下,后背寒气直冒,头皮一阵阵发麻。“信儿,可不要有任何悲悯之情。”“赌狗不得好死。”“他们全都是咎由自取。”陈庆语气坚决地说道。“嗯。”韩信缓缓点头,轻轻叹息一声。——时值正午。嬴元曼躺在家中的软榻上,一边享受侍女剥好的新鲜瓜果,一边盘算个不停。嫁去巴蜀事成定局,已经无法更改。她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尽办法拿捏住辛胜家中的小儿,让对方在她手底下服服帖帖的,不敢耍任何性子。巴蜀可不比咸阳,哪怕想回娘家告状都麻烦。辛胜的小儿又是个骄横跋扈的,万万不能受了他的欺凌。“公主!”“外面有人送来了一封信,说是刘管事交给您的。”一名侍女急匆匆跑来,双手捧着信封奉上。“嗯?”嬴元曼下意识觉得不对。眼下提货券的价格一日数变,涨跌不定。他不好好在裕丰楼里待着打探消息,怎么还写了封信?有什么事骑马一刻钟不就回来了?“念给我听。”“算了,拿来我自己看。”嬴元曼心烦意乱地抢过信件,撕开后仔细端详起来。“乐平殿下敬启:卑下今日得遇仙人,授吾长生大道。仙路迢迢,非尘世所窥也。此去三十春秋,或可复返。若逾三十年未归,则证吾死于仙界矣。殿下勿怪、勿寻、勿念!”嬴元曼看完全信,猛地抬起头。“刘管事人呢?”“他把本宫的钱呢?”“那是我的嫁妆!!!”“快把他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