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叔叔我呀,可比他们坏多了(1 / 1)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广场上陡然间空出了六七亩大小的地方。狼藉的杯盘桌案倒在地上,菜肴酒水泼洒的到处都是。还有十几只被踩掉的鞋子,横七竖八地沾满了泥尘。陈庆还未发话,赵崇就命人洒扫现场,然后重新布置桌案。蒙毅气冲冲地坐下,回头看了眼神色凄苦的妻儿老小。“欺人太甚!”“陈庆惹得满朝皆怨,就不怕遭报应吗?”坐在他身边的是头发花白的武成侯王翦。他气定神闲的捋着长须,笑眯眯地说:“满朝皆怨,又伤不得他一根汗毛。”“陛下怨他,那才是大事不妙。”“蒙上卿消消气,老夫代孙婿敬你一杯。”

首发63xs王翦招手唤来侍者,给自己斟酒。“谁要喝你的酒。”蒙毅越想越气,只恨兄长蒙恬不在咸阳。他们兄弟联手,一里一外,必然能叫陈庆知道蒙家的厉害!“那就不怪老夫失礼喽。”王翦也不介意,端起酒杯美滋滋地小口抿了起来。公卿贵族让出来的空地很快就被拥挤的百姓填满。各家护卫没办法,只得组成层层人墙,将贵胄家眷与百姓分隔开。陈庆目不斜视地沿着桌案前的空地走过,径直去了宫墙之上架设好的观赏台。始皇帝首肯后,大群戴着面具的傩军戏演员入场。大秦尚武成风,几乎任何重大的仪式上,都少不了这项活动。吃了陈庆成婚时的亏,这回所有兵器甲胄全部换成了木质涂漆的,检查得格外仔细。力士舞动鼓槌,低沉雄浑的鼓声响起。戏子们模仿着军阵冲杀往来穿梭,加上些原始跳大神的夸张动作,引得百姓惊呼声不断。陈庆举目眺望,更远的地方树上、房顶上,所有能站人的地方全部挤满了人。夜色漆黑,很多百姓还患有夜盲症。明明看不清什么东西,但是受气氛感染,依然觉得心潮澎湃。“这才叫与民同乐嘛!”陈庆嬉笑着说道。“夫君你刚才说什么?”嬴诗曼转头看了过来。“没事。”“你看他们多开心。”陈庆指着人头攒动的黔首百姓。老掉牙的傩军戏自然无法让公卿贵族动容。但是对于一年难得有什么娱乐活动的老百姓来说,激昂的鼓乐、盛大的舞蹈、衣衫华贵的宾客,已经让他们感觉到难以言喻的满足。军傩戏之后,柔美婀娜,彩衣轻纱的舞姬登场。陈庆站在高台上,仿佛都能听到齐刷刷的倒吸凉气之声。无数双眼睛陡然亮了起来,目光一刻都不舍得挪开。咔嚓!远处不知道是谁踩断了树枝,哇呀怪叫着跌落下来。“哈哈哈!”“夫人你看,好色慕少艾,实乃人之常情。”陈庆指着无数踮起脚尖,前倾着身子探头张望的男子,戏谑地说道。“就你话多!”嬴诗曼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宫中常见的歌舞,公卿贵胄都看得厌了。但是对百姓来说,实在平时未闻一见。舞姬们扭动着纤细的腰肢,随便一摆手,一回眸,都能让他们如痴如醉,流连忘返。等待她们退场的时候,人群禁不住跟随着挪动脚步,难舍难离。一场场精彩的表演轮番上演。观赏台摆好了瓜果酒水,皇亲贵胄有说有笑,场面温馨而和睦。“该打树花了,为夫下去盯着点。”陈庆小声说了一句,悄悄退下。“你小心点,离得远些。”嬴诗曼抓住他的衣角,不放心地叮嘱道。“嗯。”陈庆点了点头,快步离开。打树花作为华夏的非物质遗产,从春秋战国时期就出现了。最早是铜铺里的工匠偶然发现把铜汁泼洒在石板上,溅出的火花极为好看,才出现了以此为王侯公卿表演的活动。不过铜、铁价格极为高昂。一场表演下来,动辄耗费数百斤,根本不是普通贵族能负担得起的。也只有在盛大的节日祭奠上,百姓才能沾光目睹此盛景。“准备好了没?”陈庆负手来到熔炉旁。炽热的铁水在坩埚中,离得老远就能感受那股惊人的热力。铜料熔点更低,虽然准备得更晚,反而好得更快。“陈府令,准备周全了。”“干活的都是熟手,绝对出不了差错。”秦墨中能人众多,连会打铁花的手艺人都有两三个。再加上临时培训的身强力壮者,足足有十四个人两班轮换。打树花是个力气活。一旦气力衰竭,铁水泼洒不出去,很容易对本人造成严重的烧伤。“准备开场。”“给咸阳百姓开开眼界。”陈庆足足准备了八百斤铁料,三百斤铜料。烟花炮竹拉了六辆马车。但愿用这样的方式,能慰劳老秦人一年的辛苦。身披羊皮袄,头戴斗笠的魁梧壮汉抡着坩土勺,开始尝试着往宫墙脚下泼洒铁水,以此来适应手感。百姓中有人振奋地大喊:“打树花了!”陈庆刚回到观赏台,一勺铁水猛地泼洒在冰凉的宫墙上。哗——霎时间,金红色的铁珠如漫天飞星,绽放开一大蓬绚丽耀眼的火树银花。现场的十数万百姓顿时骚动起来,呼声震天。一瓢接一瓢的铁水、铜水不断撞击着宫墙,犹如万千碎星坠落,在空中形成一道巨大壮美的金红色瀑布。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夜空,映照出一张张心醉神迷的面孔。咻——一枚烟花带着尖利的哨音飞上夜空,在空中炸开五颜六色的烟火。与金红的瀑布相连后,仿佛笼罩了个整个天幕。“哇!”“好漂亮!”“夫君,这是你做的吗?”嬴诗曼激动地像是孩童般蹦蹦跳跳。“是呀。”“两千八百多次实验,总会搞出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效果还不错。”陈庆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仰头凝视着美丽的夜空。“先生此刻在想什么?”扶苏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太子妃踱步过来,笑着问道。“嗯……”“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吧。”“大秦永不落幕!”陈庆思索着说道。扶苏诧异地望了过来:“好一个大秦永不落幕!”“烟花易逝,大秦却不会如此。”“来年,后年,咱们年年都在此看烟火。”陈庆点点头:“一言为定。”——盛大的除夕爆祭之后,接下来就是走亲访友,酒宴不断。正月初三祭祖后,陈庆总算得了闲。他算了下时间,韩家差不多到了大敛之日。于是在清早的时候,陈庆派人打听了韩家的所在,轻装简从前往吊唁。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唯有韩家不见半点欢庆的气氛,倒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大门敞开,里面传来低低的争吵声。笃笃笃。陈庆侧耳倾听片刻,抬手敲了敲门。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刻小跑着出来,手里还提着棍棒。“大人,是您!”韩信脸上的怒色瞬间消失,尴尬地矗立在原地。“你……”陈庆打量着他额头上的青肿痕迹,不禁玩味地笑道:“可是受了恶人欺凌?”“没,没有。”韩信垂下头,支吾着否认。“有什么不好说的。”陈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头:“遇到什么难处,为什么不问问无所不能的陈叔叔呢?”“咸阳城的坏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不过……”“叔叔我呀,可比他们坏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