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莫欺少年穷?死者为大!(1 / 1)

枪响之后,嬴政就知道赵高已经伏诛。他脸颊上的肌肉轻微跳动,显然内心陷入了艰难的抉择。陈庆和赵崇从外面进来,二人对视一眼,由赵崇禀报:“陛下,赵高已死。”嬴政沉声道:“传诏下去,赵高居心叵测,意图不轨,将其满门抄斩!”“诺。”赵崇就知道,此事不光是死一个人就会完结的。陈庆目光平静地望着始皇帝的背影。他在等。等始皇帝给他一个答案。“赵崇……”嬴政的语气略有些发颤。

x63xs“小人在。”赵崇躬身听候。“将公子胡亥……诛之!”嬴政咬着牙关说出了这句话。哪怕是未有之罪,可胡亥日后的所作所为泯灭人性,虎豹豺狼都不及他歹毒!不杀他,心意难平。“诺。”赵崇的声音低了下去。黑冰台是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刃,一切皆遵从始皇帝的意志。哪怕弑杀皇子,他也不会有半点犹豫。“微臣暂且告退。”陈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主动退出了书房。“儿臣……也一并告退。”扶苏语气沉重地说。三人从书房出来,不约而同地重重叹了口气。“赵统领……”扶苏欲言又止。赵崇神色为难,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陛下的命令无人敢违逆,哪怕太子求情也是如此。“殿下若是不忍心,就由我亲自来吧。”“皆是未有之罪,自该由未有之人来执刑。”陈庆深深地看着他:“我知道你顾念兄弟情义,可胡亥可曾顾及一丝一毫?”“殿下您接到伪诏后,悬梁自尽,乃是被胡亥活生生逼死!”“哪怕你不爱惜自家性命,那皇家的诸多子女,他们该死吗?”“留得胡亥在,殿下不怕未来之事有朝一日真的发生?”“介时咸阳血流成河,天下生灵涂炭。”“谁来承担?!”陈庆的怒斥声犹如洪钟大吕,在扶苏的脑海中回荡不休。他失神良久,悲切地别过头去。“那就交由先生处置。”“只是……请念在皇家颜面上,让他走得体面些。”扶苏无力地说道。“嗯。”陈庆点点头,招呼道:“老赵,咱们走吧。”赵崇暗暗心惊。他以前还是小瞧了陈庆。平日里对方嘻嘻哈哈的没个正行,但是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哪怕要杀的皇子胡亥,也未见他有任何忧虑之色。有如此心性,封侯拜相也只在等闲!——深宫之中,笙箫歌舞一夜未歇。哪怕乐工和舞女已经极为疲惫,却仍旧要强打着精神,给那位暴虐的公子献上精湛的技艺。不然……他可是会杀人的!“陈庆!”胡亥喝得酩酊大醉,盯着酒案上一盘头尾俱全的炮豚,神情狠厉地骂道:“你欺我年少,竟敢以下犯上,真当本公子治不了你吗?”“待本公子……”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大殿门口响起凌乱的脚步声。“陈庆?”胡亥揉了揉眼睛,先是惊惧地后仰着身子,随后脸上迅速浮现出狠辣的神色。“公子好雅兴。”陈庆望着大殿内杯盘狼藉的场景,笑着向他作揖。“你……”胡亥一见着他那张笑脸,顿时火冒三丈。他踉踉跄跄站了起来,怒骂道:“你是来看本公子的笑话吗?”“哼,小人得志!”胡亥挺起胸膛:“吾虽年少,却是皇家血脉,岂是你这等庶民能欺压得了的?”“是是是。”“微臣岂敢欺你。”陈庆不停地点头。胡亥宿醉之中,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才本公子的话你可听懂了?”“懂!”陈庆一本正经地说:“莫欺少年穷嘛,本官知之甚深。”“胡亥公子有凌云之志,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微臣先前多有得罪,心中时时难安,特意来向您请罪。”胡亥愣了下,脸上浮现出骄傲得意的神色:“你知道怕就好!”“怕,微臣怕极了。”“公子根骨绝佳,聪慧绝伦,天下无人能敌。”“怎是芸芸庸碌之辈可比?”陈庆垂着头,顺着他往下说。赵崇瞥了他一眼,无奈地开口:“胡亥公子,陛下有诏令,命您前往河内郡代管朝廷仓禀。”“你说什么?!”胡亥大惊失色。他原本以为始皇帝松了口,会借着这次诗曼公主大婚将禁足解除。怎么突然之间就要把他发配河内郡了?“公子稍安勿躁。”“陛下一番苦心,您怎么就不明白呢?”陈庆苦口婆心地劝道:“扶苏公子昔日被发配北地监军,一回来就当上了太子。”“陛下这般安排,分明是器重你啊!”“被拘禁于宫中,哪比得上在地方逍遥快活?”“难道这样的日子你还没过够吗?”胡亥的脑袋迷迷糊糊的,不由陷入了沉思。想起先前孤单凄冷、无人问津的幽禁生活,他不由打了个寒颤。“嗯。”“陈卿所言有理。”胡亥收起了担心,神态倨傲地说道。“公子,微臣为您备了些薄礼。”“出门在外不比家里,花销甚大。”陈庆一招手,两名铁鹰剑士端着托盘上前。“这是……”胡亥瞧见其中有一条锦绸腰带,里面鼓鼓囊囊的好像缝着什么东西。盘中还有金银手镯、冠冕等各色器物。“微臣给您配上。”陈庆手持着那条重达二三十斤的腰带上前,小声说:“里面的东西,起码够你花销半年。”胡亥兴奋地点点头,随即大模大样的张开双臂:“给本公子系好。”陈庆一样样的把腰带、冠冕、手镯给他佩戴好,然后笑眯眯地说:“公子放心,以后年年都有。”“嗯……”胡亥满意地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赵崇不忍心见他被陈庆戏耍,催促道:“公子,咱们该走了。”“这就要走吗?”“我先去见父皇一面。”胡亥本能地察觉出些许不同寻常。“公子……”赵崇的话还没说完,陈庆就接过话头:“陛下九五之尊,说过将你禁足半年,怎可食言?”“两不相见,才好保全皇家颜面啊。”“公子莫要担心,河内郡离咸阳又不远,有渭河相通,往来又不费多少时日。”陈庆哄着胡亥出了咸阳宫,直奔码头而去。他不动声色的和一名船工打了个眼色,然后把胡亥送上船。大河滔滔,碧波荡漾。胡亥长这么大也没出过咸阳,此刻离别在即,而且父母兄弟都不在身边,难免生出几分惶恐。“公子,一路走好。”陈庆站在岸边挥手。“哼。”胡亥年少意气,生怕被人小瞧了。“陈庆,等我归来之日,父皇必然器重。”“你若识相的话,就知道该怎么做。”陈庆笑着作揖点头:“公子放心,逢年过节,孝敬少不了你的。”胡亥这才满意,不忘叮嘱了一句:“你莫以为我年少,就把这番话当成耳旁风。”“知道,知道。”陈庆给船工打了个眼色。“莫欺少年穷嘛。”等船只越行越远,他不禁在心中想: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死者为大!公子你天赋绝伦,直接跳过了中间的过程。走好……轰!胡亥正在为自己的未来而焦虑的时候,突然船底发出一声巨响。“不好啦!”“船漏了!”浑浊的渭河水在压力下如同喷泉一样,沿着巨大的破口涌进船舱。胡亥霎时间慌了。还没等他缓过神来,船工一个接一个的跳进了大河里。“快来救我!”“吾乃公子胡亥!”然而无论他怎么吆喝,船工依然头也不回地向远处游去。胡亥咬咬牙,抱着一只船桨噗通跳进水里。然而……有木浆在手,他还是一下子坠入水中,并且越沉越深。胡亥猛然想起,自己身上那些沉甸甸的金银。“陈庆……”一串气泡从口中吐出,河水疯狂地从口鼻中灌入。胡亥怀着无尽的怨念和恨意,沉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