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即将开始,文武百官纷纷入殿落座。扶苏和陈庆姗姗来迟,在始皇帝驾临之前赶到了麒麟殿。“先生,幸好。”扶苏长出了口气,露出庆幸的神色。“殿下,我就说不晚嘛。”陈庆满不在乎地说道。当大秦的官无偿加班就算了,早上还要开早会,这谁忍得了?也就扶苏这样的老实孩子才会把迟到早退看得那么重。二人轻手轻脚地从大殿侧边绕过,往最前面走去。一道道目光投注过来,神色各不相同。。“哼。”
x63xs坐在大殿末尾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官,陈庆当然不会放在眼里。他冷哼一声,众人顿时齐刷刷回过头去,生怕被记恨上。二人找到自己的位置,扶苏立即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陈少府,老夫还想着帮你打个幌子呢,你来得倒是及时。”蒙毅捻着长须,主动与他攀谈起来。“有劳蒙上卿挂念。”陈庆拱拱手,微笑以对。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想起前些日子蒙毅对自己横眉竖目的样子,陈庆忍不住想笑。他的目光瞄向李斯的位置,空空荡荡无人落座。“李相没来”蒙毅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李相年老体衰,痼疾缠身,告病休养了。”“哦……”陈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今天御史大夫看起来老实了很多呢,原来是群龙无首啊!“陛下驾到——”侍者一声长喝,朝会正式开始。嬴政满脸喜色,上来就把蒙甘拿下莎车国的好消息公之于众。群臣哗然,然后贺喜声不断。蒙毅喜上眉梢,连连朝着同僚拱手致意。“陈庆……”嬴政脸上带着笑意:“此事你出谋划策,功劳甚大。寡人该如何赏你?”“陛下。”陈庆起身出列,手持芴板:“微臣不敢居功。陛下要赏,请赏赐胆识过人的蒙甘,为大秦出生入死的一百勇士,他们才是最大的功臣。”“一月有余,跋涉三千里。”“路途中不知遇到多少困难,历经多少磨难。”“微臣自愧弗如,差之远矣。”蒙毅诧异地打量着他,好似见到了陌生人一般。这是陈庆能说出来的话?他怎么转性了?“蒙甘寡人自然会赏。”“你也不必自谦,灭莎车国起码有你一半功劳。”嬴政犹豫了下:“待你和诗曼成婚后,寡人便赐你嫡子少上造之爵。”“众卿以为如何?”陈庆欣然受封:“谢陛下隆恩。”无数道目光同时盯着他的背影,羡慕、嫉妒、愤愤不平皆有。但是却没人敢站出来反对始皇帝的决定。陈庆有功是事实,诗曼公主又是金枝玉叶。始皇帝给自己的外孙封个爵位怎么了?只是……陈庆用近乎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朝堂中冉冉崛起。而今已经走到了封妻荫子的地步。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待遇?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意气风发的姿态,许多头发花白,却庸庸碌碌不得重用的官员心情复杂地低下头。实在意难平!“咦……”陈庆用眼角余光斜瞥身后。今天怎么没有跳梁小丑站出来,跟我唱反调了?你们的铮铮铁骨呢?你们的犯颜直谏呢?少了一个李斯,怎么全都怂了啊?陈庆在朝会上跟人对喷惯了,骤然之间没了对手还有些不习惯。“既然众卿皆无意见,此事便这般议定了。”嬴政可没管那么多。“陈庆,诗曼最受寡人宠爱。”“你可不要轻慢了她。”“聘礼准备好了吗?”他笑着打趣道。“聘礼……微臣已经在筹备了。”陈庆慌忙垂下头去。他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更不会准备什么聘礼。都穿越了,要是还花费重金,倾家荡产娶老婆,那不让人笑掉大牙嘛!嬴政板起面孔:“此事不可懈怠,寡人到时候要亲自过问。”“诺。”陈庆躬身应下,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扶苏微笑着打来眼色,示意他安心就好。陈庆点点头。金银财宝是没有的,沙子倒是管够。说不得要把穿越者的老三样给补齐了。火药、玻璃、香皂。陈庆苟了好几年,怕引起官府的注意,一直没顾得上这些。趁此机会,索性把玻璃和香皂一起拿出来算了。时间缓缓流逝。朝会在一种说不出的沉闷气氛中结束。众多御史大夫如同霜打的茄子一样,等始皇帝离开后,便纷纷退出了麒麟殿。李相告病休养,陈庆势大难治。他们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这还有天理吗?!“殿下,他们见了我跑什么啊?”陈庆负手而立,站在大殿门口。唉……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啊!那年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先生莫取笑他们了。”扶苏忍俊不禁,摇了摇头。他们为什么跑,你还不知道吗?“殿下……”李信脸色黑得像是锅底一样,慢腾腾走过来。“李将军。”扶苏迟疑片刻,立刻就明白他为何会如此。“陈少府,你为蒙家出谋划策,可是害苦了老夫啊!”李信愁容满面,喟然长叹。他早早在麒麟殿里等着,准备陈庆一来就找对方讨个公道。可是当扶苏与陈庆一并前来的时候,他却突然失去了勇气。满朝公卿尽低头,连李相都避而远之。他何德何能,去找陈庆的麻烦?即使被打落牙齿,也只能和着眼泪往肚子里吞。“李将军可是嫌蒙甘抢了你的功劳?”“这有何难。”陈庆轻描淡写地说道。“西域三十六国,少了一国,本将……此行如何圆满?”李信苦着脸说道。虽然少的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莎车国,但是三十六暗合天罡之数,听起来多威风!换成了三十五,他不知怎地就浑身不舒坦。“西域周围又不是荒无人烟的野地。”“大秦兵马一至,必然群獠动荡。”“若有不服王化者,李将军率军铲除了他,岂不是又下一国?”陈庆循循善诱地说。“这……”“可是那等蛮荒部族,并未立国呀?”“再说大秦天兵一至,哪个不知死的还敢作乱?”李信犹豫着说。陈庆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李将军怕是年纪大了,思维固化。”“你把格局打开不就好了吗?”李信疑惑地问:“不知格局如何打开?”“呵,你且听着。”陈庆瞄了一眼身边的扶苏:“太子殿下也不算外人,此事我只说一遍,千万不要传出去。”李信顿时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扶苏也好奇,陈庆到底有什么锦囊妙计。“大秦横扫西域诸国后,周边部族必然人心动荡。”“届时李将军只需放出风声去,查获某族与叛逆勾连,欲率大军征讨。”陈庆小声说:“切记不要找那等孱弱的小部族,要寻那根基深厚,能一呼百应的大部族。”李信疑惑地问:“那……对方必然不会坐以待毙,不反也反了啊!”“对呀!”陈庆一副本该如此的样子:“他不反,你打谁去?”…扶苏和李信无语地看着他。这就是你的锦囊妙计?“先生,如此不太好吧?”“大秦在西域立足未稳,还是不要过多树敌为好。”“况且,拿下三十六国后,诸族定当俯首称臣,对大秦绝无二心。”扶苏好言劝道。“人心隔肚皮。”“殿下又怎知他们不会心怀叵测,与大秦作对呢?”“李信将军千里迢迢征讨西域,自当以雷霆扫穴之势,诛杀所有不臣贼子!”陈庆饱含深意地说:“化外小国,便如野草般旋起旋灭。”“说不定前头刚拱手求饶,回过头来换了拨人马,贼子之心又故态复萌。”“李将军,你要是有心,别说三十六国,就算七十二国都能凑得齐。”李信怔怔地看着他。陈庆的计策虽然歹毒了些,但确实管用。你不反,我逼着你反。反了我就拿你刷功劳。只是此举实在有失仁义。陈庆难道和西域胡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李将军,本官别无所求。”“只要你把剑磨得利一些,杀得西域两千年不出一个乱臣贼子,你可能做到?”面对李信探询的眼神,陈庆颇有深意地说道。后世之事一言难尽,他只能尽自己所能,为属于自己的时代做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仁义?道德?我要看到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