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嬴政在郑妃处饮茶谈话。今天他的心情十分复杂。既有看到儿子长大成人,担当大任的喜悦,也有着淡淡的失落和惆怅。孩子长大,他就老了。可是他怎么可以老呢?他还有那么多雄心抱负没有实现。西方的马其顿还等着他征服,北方还有匈奴时常侵略秦地,南方的高山密林中还有诸多部落未曾归顺大秦。“唉……”嬴政端着茶杯,悠悠地叹了口气。“陛下何故叹气?”
首发63xs“今天可是扶苏大喜的日子。”郑妃眉角带笑,盈盈起身端着茶壶:“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给臣妾听听。”砰!晴空一道惊雷。郑妃的手猛地哆嗦了下,滚烫的热茶浇在嬴政的手上。啪。茶盏打碎。十二章服上被洒落的茶水淋湿了一大片。“陛下恕罪,陛下恕罪。”郑妃吓得花容失色,急切地掏出手帕,擦去龙袍上的茶水。砰!砰!接二连三的炸响声,远远的从咸阳宫外传来。嬴政眼眸一缩,仰头遥望着天空中炸响的烟花。宫内的侍者和婢女人心惶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陛下,小人这就去查探到底是何方妖人,敢在咸阳生事。”赵统面色冷肃,行了一礼就要往外走。“回来。”嬴政面色阴沉的叫住了他。“这还用得着查?”“必是陈庆无疑!”他咬着牙关,眼中的怒火像是要冒出来一样。始皇帝根据自身总结出的经验,凡是咸阳城出了什么幺蛾子,罪魁祸首十次有九次半都是陈庆。赵崇想了想,赞同的点点头。扶苏今日举办册立大典,有能力,也有胆量敢在今天惹是生非的,那肯定没别人。“你去把陈庆招来,顺便查访下到底出了什么事。”嬴政沉声吩咐道,不耐烦的摆摆手。“诺。”赵崇领命退下。半个时辰后。陈庆等候在太庙之外,打算等会儿跟扶苏回宜春宫庆贺一番。谁知一只大手不声不响的按上了他的肩头。“呦,老赵啊!”“你也来向太子道喜?”“嘿,你可来得晚了一点,往后稍稍。”陈庆喜笑颜开,伸手想把对方推到身后。赵崇目光复杂的盯着他。可真有你的呀!之前一口一个‘赵统领’喊得亲热。现在攀上太子的高枝,我就变成‘老赵’了?“陈中侯,跟我走一趟吧。”赵崇冷冷的说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别逗,忙着呢。”陈庆不耐烦的拨开他的胳膊。赵崇立马又按了上去:“你在城中无故寻衅,致使郑妃失手烫伤了陛下,打湿了龙袍。我是拿你回去问罪的!”“……”陈庆瞪大了眼睛:“不是,这也怪我?”“我连咸阳宫的大门都没进去过,这怎么能赖我呢?”赵崇直接反剪住他的双臂:“有什么冤屈,你去跟陛下分说吧。”十几名便衣的铁鹰剑士涌上前来,将陈庆团团包围。附近前来庆贺的官员和看热闹的百姓慌忙逃散,惊诧莫名的望着这罕见的一幕。太子在里面祭告先祖,结果黑冰台在外面抓人。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老赵,麻烦给扶苏公子带句话,就说陛下思念微臣,我去去就回。”陈庆知道奈何不了对方,无奈地叮嘱了一句。赵崇险些被气笑了。陛下思念你?始皇帝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亏你说得出口!——御书房。嬴政背对着门口,站在剑架面前,时不时抽出一把寒光凛冽,锋锐无匹的宝剑凝神打量。“陛下,陈庆带到。”远处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到来。赵崇拧着陈庆的胳膊,朗声通报。“放手啊,老赵。”陈庆前倾着身子,不光姿势难看十分不体面,肩膀也疼得厉害。“哼。”赵崇愤愤的松开了手。“微臣将作少府左中侯,参见陛下。”陈庆清了清嗓子,作揖行礼。“赵崇,方才咸阳城外发生了什么事?”嬴政仿佛没听到一样,淡淡的发问。“陛下。”赵崇掏出了他的小本本。“辰时三刻,陈庆及其下属攀上宫外左直道墙头,一路翻墙越户,如入无人之境。”“辰时四刻……”他的罪状还没念完,陈庆就忍不住打断:“你先等等。”“陛下,微臣虽然翻墙,却并未越户。”“微臣去的晚了些,街面上人山人海,实在挤不进去,这才出此下策。”赵崇瞪了他一眼,接着念道:“辰时四刻,陈庆一路沿屋脊狂奔,踩坏十余间民房的瓦片。”老赵啊老赵!你至于吗?咱俩多大仇,你把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给我记上?陈庆幽怨的望了他一眼,躬身道:“微臣知错,愿照价赔偿民户损失。”“辰时四刻末,陈庆当街狂啸,引得无数百姓围观。”“我那是在喊扶苏公子,怎么成了‘狂啸’?你不要添油加醋行不行?”赵崇念完后,陈庆立刻反驳道。嬴政面色阴沉,什么话都没有说,静静地擦拭着手里的宝剑。他的右手上刚涂了药膏。虽然烫得不严重,但是贵为天子,任何一点小损失都够普通人杀头了。赵崇接着说:“辰时五刻,陈庆掏出火折,引燃手中形似长鞭之异物。青烟四起,火光炸响。引得周围百姓慌忙逃散,推挤中二人受伤,踩掉草鞋十余只。”“片刻后,其随从引燃数只木箱,瞬息后发生爆炸。”“多人当场从屋顶摔落,溅出木屑击伤数人。”“此外,城中骡马牲口,多有受惊失控者。所幸周围无人,并未造成人员死伤。”赵崇念完之后,才把小小的竹简合起来,重新收回怀里。陈庆不停地摇头。我就干了这么点事,你能给我罗列这么多罪状,也是难为你了。“陛下,微臣知罪。”“损坏财物,微臣照价赔偿。伤及无辜者,微臣愿奉上医药费及抚慰金若干。”陈庆见始皇帝一直没动静,想起他被烫伤了手,此时又一直擦拭宝剑,顿时心里直打鼓。他继续解释道:“那烟花制造仓促,所以微臣没来得及向陛下禀报,还请恕罪。”“烟花?”“有烟有花,名字确实贴切。”嬴政终于开口,他回过身来:“陈庆,你早知有此物,为何之前不曾献上?”“这……”陈庆苦着脸,垂首道:“此物美则美矣,却十分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发生爆燃。微臣之前长居宫中,害怕一不小心出了岔子,闯下滔天大祸。”嬴政气极反笑:“这么说,寡人还得谢谢你了?”“不至于,不至于。”陈庆陪着笑脸:“微臣今日的一切,皆是陛下所赐,感激还来不及,怎敢有半分不敬之心。”嬴政板起脸,严肃地问道:“陈庆,寡人且问你,烟花可否用于兵事?”“其声若惊雷,又可腾空而起。”“若是匈奴骑马冲击之时,以烟花阻之,其必人马皆惊,阵型大乱!”“而今天气日寒,草原上的匈奴已经蠢蠢欲动。”“尓既然有此物,为何不早早献上?”陈庆万万没想到,始皇帝要说的是这个。卧了个大槽啊!您这是什么脑子?第一次看见烟花,马上想到要把它用在军事上。而且光是凭直觉就知道,它是用来对付骑兵的大杀器。“大胆!”“陈庆,你竟敢直视天颜!”赵崇爆喝一声,打断了陈庆的遐想。始皇帝的目光却有几分小得意。他刚才分明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敬佩、尊崇的目光。能让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露出这般神色,实在是难得。“陛下高瞻远睹,深谋远虑,微臣不及您万分之一。”“不过这烟花的威力太小,若是用之于军事,恐怕一两次后匈奴有了经验,就不会怕了。”陈庆拍了一记马屁,如实禀报道。“哦?”“那可有威力更大的?”始皇帝马上提起了兴趣。“有!”陈庆用力的点点头。嬴政追问道:“再大能如何?可否炸塌一间房屋?”陈庆沉声道:“不止。”“即便炸平咸阳宫,也非难事。”“若是发展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将整个咸阳从地面抹去,也不是问题。”赵崇僵硬的转过头来,脖颈好像在咔咔作响。他刚才听见了什么?有人说要炸平咸阳宫?还要将咸阳从地面抹去?陈庆啊陈庆,这次神仙也救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