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后,大臣三三两两的从麒麟殿里出来。不少人都面露忧色,时不时唉声叹气。“李相请留步。”“李相。”“李相。”一伙御史大夫在僻静的拐角处拦住了李斯,群情激愤。“陛下今日所作所为,乃是乱法……”“住口!”李斯严厉的瞪着开口之人,“不想要命了?”“可是……”御史大夫们心有不甘。
记住63xs陈庆谋反,乃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始皇帝居然带头乱法,非但不杀他,居然还给了官职。如此一来,天下岂不是人人效仿?大秦之乱,由此始也。“我等勿焦勿躁,静待时机即可。”“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善恶忠奸,陛下到时自有论断。”李斯暗暗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眼前诸人的来意呢?但是始皇帝乾纲独断,即使以他宰相的身份,也只得暂避锋芒。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李斯怎么也没想到,世间竟然出了陈庆这样一个妖孽。明明是必死之局,竟然被他硬生生破解了。还摇身一变,成了大秦的臣子。“都先回去吧,注意谨言慎行。”李斯意味深长的叮嘱道。“诺。”御史大夫们垂头丧气的走开后,突然有一人折返回来。“李相,将作少府右中侯乃是我族弟。”“那边有什么动向,我一定及时知会您。”李斯闻言大喜:“嗯,注意不要被陈庆发现,小心行事。”“诺。对方走后,李斯的心情稍微好了些许。大秦以法治国,法家的人遍布朝野。说句不谦虚的话,是法家撑起了整个大秦帝国的骨架。区区一个陈庆,别管他是不是真的穿越者,想要与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角力,恐怕是自不量力!“哼,我倒要看看你能蹦跶到什么时候。”李斯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挥袖离去。——“皇兄。”“皇兄。”扶苏面色欣喜,一路疾行着去给陈庆报喜。却不想路上被几个弟弟妹妹拦住。“皇兄,我们等你多时了。”“今天不是说要去给……陈先生道歉吗?”“皇兄,我等已经备好礼物,你带我们去吧。”将闾、博简、婴哲三位公子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赢诗曼更是俏脸生寒,显得十分不情愿。“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随我来吧。”扶苏儒雅的点点头,昂首走在前面。幽深的宫苑之内。秋日的阳光暖暖的洒下来,照亮了陈庆酣睡的面孔。不知道是不是好长时间没沾油水了,吃下赵崇送来的酒菜后,竟然闹起了肚子。折腾了大半晚上后,直到鸡鸣时分方才睡下。扶苏在院子里唤了几声后,无人应答。房门是虚掩着的,并未落锁,他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呼zzz”前脚刚进屋,耳中就传来如雷般的鼾声。扶苏扭头一看,陈庆四仰八叉的躺在席子上,睡得昏天暗地。他小心的放轻了脚步,回头道:“先生正在安睡,手脚都轻些,不要打搅到他。”将闾、博简等人老实的点点头。赢诗曼扭头看了一眼陈庆散漫、邋遢的模样,顿时心中恼火:“皇兄,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睡醒吗?”扶苏面色不悦:“诗曼,你虽是女子,但也是皇家之人。”“今日你们所为何来?”“既然是给先生道歉,难道一点诚意都拿不出来吗?”“若是如此,你们还是趁早回去吧。”将闾焦急的给姐姐打眼色。扶苏一向言出必行。他们敢回去,明天扶苏就会奏请父皇将他们禁足。半年呢!相比之下,给陈庆低个头认个错反而不是什么大事了。赢诗曼气得脸色涨红,银牙咬的咯咯作响,目光死死盯着躺在席上的陈庆,恨不得将其暴打一顿。“谁呀?”“要埋就埋吧,你们把我拖过去就行。”陈庆被屋里的动静吵醒,含含糊糊的嘟囔道。“扶苏来访,不小心惊扰到先生,还请见谅。”“扶苏?”陈庆猛地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你来了呀。”他咧嘴笑着打了声招呼,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别人。“见过先生。”“见过先生。”将闾、博简、婴哲先后行礼。赢诗曼高傲的扬起下巴,眼中流露出浓浓的鄙夷之色。刚才她清清楚楚看到陈庆揉眼睛的时候,一大坨眼屎掉到了裤子上。而对方恍如未觉,还咧着嘴傻笑。“哪有一点高人的样子。”心中所想,她不小心就说了出来。扶苏登时严厉地瞪了过来:“先生大才,岂容你随意诋毁!诗曼,给先生道歉!”赢诗曼深吸了一口气,顿时红了眼眶。扶苏一向爱护弟妹,加上她素来乖巧,从未如此严厉的斥责过她。“我确实不是什么高人嘛。”陈庆连忙从趿拉着鞋子走过来:“扶苏公子不必如此,小民不过一介山野村夫,向来自由散漫惯了。不知道几位公子和诗曼公主要过来,让你们看了笑话。”扶苏看到对方衣衫不整,连鞋子都只是趿拉着,但是态度真诚、爽朗大方,顿时自愧不如。“古语道:真名士,自风流。”“恃才却不倨傲,心胸豁达,虚怀若谷。”“扶苏受教了。”说完,他恭敬的行了一礼。将闾犹豫了下,也想跟着行礼,却发现姐姐正狠狠地盯着他,顿时又把腰杆挺直了。博简、婴哲撇撇嘴,显然十分不赞同。“公子何必如此客套。”“咦,你们这是……”陈庆打量着将闾等人手上的礼盒。扶苏解释道:“上次弟妹们无礼惊扰到先生,我是特意带他们来道歉的。”“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闾老实巴交的上前把礼盒捧起:“请先生原谅。”“请先生原谅。”博简和婴哲虽然不情不愿,但是在扶苏的威逼下,还是同样奉上了礼物。“这怎么好意思。”“一点小事而已。”陈庆搓了搓手,笑容十分灿烂。礼盒的外观看起来十分精致,不知道里面的东西‘诚意’到底足不足。“诗曼,你的呢?”在场的只有赢诗曼站在原地没动,扶苏不由出声催促。“我……”赢诗曼压根就没带什么礼物,她连来都不想来。不过想起扶苏先前严厉的态度,登时胆气就弱了,那些不好听的话没敢说出口。“原来公主带了一方手帕。”“这怎么使得。”“男女有别,如此怕是引人误会。”陈庆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瞄过赢诗曼手上绣工精美的锦帕,心中一喜。扶苏啊,我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你可别再跟我提什么‘无以为报’啦!赢诗曼勃然作色。先前她被扶苏训斥,眼角含泪,才掏出手帕擦拭。万万没想到,竟然被这登徒子盯上了!“你好大的胆,皇兄……”赢诗曼正要告状,却见扶苏似有所思,然后板起脸呵斥道:“你的礼物呢?”“我……没有!”赢诗曼差点被气哭了。“将你的锦帕赠予先生。”“不学礼,无以立。”“你身为皇家中人,自当为天下表率。”“我不能任由你坏了皇家的礼数。”史书记载,扶苏的性格果敢勇毅。说白了,他除了严于律己,还有点较真、认死理。要不然也不会一次次的触怒秦始皇,以嫡长子的身份,连太子都没得当。赢诗曼的眼泪刷得夺眶而出,委屈的抽泣起来。“公主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公主的眼泪,可比那南海的鲛人之泪要珍贵多了。”陈庆及时的替对方解围。果然古代的妹子既单纯,脸皮又薄啊。稍微调戏一下,居然把她弄哭了。扶苏轻轻叹息:“罢了,既然先生不计较,暂且先将此事记下。”赢诗曼抹着眼泪,恶狠狠地瞪着陈庆:登徒子,本公主早晚让你好看!陈庆忍俊不禁。瞧瞧,我们的故事这不是就开始了吗?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扶苏公子也在。”赵崇手里拿着一兜东西,先向扶苏行礼,然后又给几位公子公主做了个四方揖。“赵统领,你来找先生?”扶苏一拍脑袋:“差点忘了正事!”“先生,父皇今日在早朝上封你将作少府左中侯,官拜少丞,秩二千石。”“恭喜先生,贺喜先生。”陈庆惊呼一声:“卧槽,我当侯爷了?”大秦的官职体系他了解的不多,但是这个‘候’字,着实令人遐想菲菲。王翦是武成侯,王贲是通武侯。如今俺老陈也成‘侯’了?“噗嗤。”赢诗曼突然掩着小嘴,娇笑不止。她脸上的泪痕未干,此时笑起来分外的娇美动人。娇嗔薄怒,风情万种!陈庆的心脏噗通噗通狂跳。就是她了!扶苏,你的妹夫我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