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文臣的圈子和武将不同的,他们的子女同样如此。御史大夫冯劫的一双儿女冯彦、冯婕是另一个小圈子的主导人物,与诸多文人士子聚在一起吟诗作赋,好不快活。冯婕无意间看到陈庆带着蒙甘、李超等人朝这边走来,立刻扯了扯兄长冯彦的衣袖。“他怎么来了?”冯彦眉头紧皱,心生厌恶。陈庆在朝中可谓人憎鬼厌。可他把持着内务府,精良军械、火器多出于其手。武将仰人鼻息,不得不虚与委蛇。文官可不一样!“兄长,瞧我的。”
记住uoqiuxw冯婕冰雪聪明,素有急智。她狡黠地一笑,准备给大名鼎鼎的陈府令一点颜色看看。身后的脚步声停下。陈庆清了清嗓子:“在吗?”鲁迅说过:在吗起手,应有尽有。这波绝对稳了!蒙甘和李超愕然失色。在吗?为什么是‘在吗’?人家不就在你眼前?冯婕假作不知,提高了音量:“方才我兄长以咸阳为题,大气磅礴,却失之空泛。”“接下来不如以今日盛宴为题如何?”冯彦点点头,也装作没看到陈庆的样子:“哪位先来?”“在下先献丑了。”即使没有开口商议,其余人却领会了冯氏兄妹的想法,心照不宣地选择了无视陈庆。“天生锦绣,万物皆春。”“我有美酒,与君共醇。”“一杯为品,百岁长新。”“人间富贵,何足长真。”一名衣着不俗的贵公子摇头晃脑,念诵完之后骄傲地仰起头。“彩!”“锦绣繁华,与君共醉!”“当击节赞叹。”众人热烈地击掌赞叹,向陈庆夸耀才华。“我也有一诗。”“和风浩荡,花满芳园。”“游人竞赏,日暮忘喧。”“美酒盈樽,佳客在门。”“歌声激昂,舞袖翩翩。”“欢乐难常,离别易存。”“愿言相见,千载同恩。”冯婕向吟诗的才子投去欣赏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向后瞥去。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胜旧人。陈庆知道我等不是浅薄无能之辈,日后当收敛些了吧?“我也有了。”“天下繁华,如锦绣葩。”“人生百年,能几何耶?”“我有美酒,与君共嗟。”“醉来高歌,月明风斜。”“今日相逢,笑语嫣然。”众人不甘落后,一首接一首的庆贺诗脱口而出。陈庆不言不语,像是失了魂一样。冯彦轻蔑地哼了一声。不过如此。陈庆他懂什么诗?无非谄言媚上,邀宠小人罢了。冯婕很会审时度势,给足了每个人表现的机会。等无人吟唱的时候,才轻启朱唇:“小女子也偶得一诗,请诸位指教。”“富贵如云,贫贱若群。”“人生有命,天道无分。”“燕雀鸟鹊,不掩凤辉。”“昭昭……”冯彦焦急地给妹妹打眼色。你假装看不到陈庆是一回事,当面讽刺他又是另外一回事。谁不知道他出身低贱?“陈府令,想不到您竟然来了此处。”“晚辈在此与同道以文会友,见笑了。”冯彦一脸正色地作揖行礼。冯婕的诗没有念完,心中老大的不爽。她回过身来,不情不愿地行礼:“见过陈府令。”诸位文人士子几乎把排斥写在了脸上,敷衍地作揖。“富贵如云,贫贱若群。”陈庆脸色阴郁,收起了一开始嬉戏玩乐的心态。冯婕抬起头:“恰逢陈府令大驾光临,小女子的诗作得如何?还请品鉴一二。”陈庆缓缓点头:“好。”冯婕轻笑:“好在何处?”“我等学识浅薄,还请指教。”陈庆沉声道:“好就好在,好他马勒戈壁。”“本官也有一诗,你们听好。”“彼阳若至,初升东曦。绯雾飒蔽,似幕绡绸。彼阳篝碧,雾霂涧滁。赤石冬溪,似玛瑙潭。彼阳晚意,暖梦似乐。寐游浮沐,若雉飞舞。”念完之后,陈庆怒气冲冲转身就走。我费心费力地挽救大秦覆亡的命运,就是为了让你们这些公子小姐在这里吟诗作对,歌颂繁华盛世?你们走出咸阳宫去外面看看,百姓过得什么日子?这叫他么的什么盛世!“污言秽语,斯文扫地!”一名士子满脸怒色地喝道。“此辈莫不是被戳到了痛处,竟然出口伤人。”另一人也不忿地盯着陈庆的背影。“彼阳若至?”冯婕念着这一句,柳眉轻蹙。既不合调,也不押韵。陈府令原来如此不堪!冯彦看到蒙甘、李超等人灰溜溜地退走后,登时神气活现地说:“陈府令实在……如何能登得大雅之堂?”“是呀,百闻不如一见。”“太子殿下定是受其蛊惑,我听闻南疆有一种巫蛊之术,该不会是……”“慎言,慎言。”众人低声商议了一会儿,继续若无其事地吟诗作赋,好像打了胜仗一样骄傲。“蒙甘,你先回去吧。”陈庆满心地不痛快,用力挥了挥手。“师父,您今天好像有些不对劲。”蒙甘若有所思地说。“没什么不对劲。”陈庆深深地盯着他。眼前的也是一个豪门子弟。他也有资格说:苟利国家生死以,家族传承吾辈责。幸好,蒙甘还算有真才实学,起码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至于冯彦等人……真该让他们尝尝乱军锋刃加身的滋味!“先生。”扶苏一直陪伴在太子妃的身边。陈庆在他的视角中匆匆走过,像是怀着很大的怨气。他小声和太子妃说了一声,快步走了过来。“殿下……”陈庆语气深沉,不知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先生可有闲暇?”“本宫新得一块宝玉,想邀您一观。”扶苏善解人意地说。“诺。”陈庆点了点头。扶苏做了个请的手势,与他并肩走到僻静无人处。“先生为何一直叹气?”“有何苦楚,尽可与本宫道来。”陈庆叹息的声音虽小,却被扶苏听了个一清二楚,顿时好奇地问道。“殿下,今日之大秦,当真是繁华盛世吗?”“原本的历史上,数年之后……天下皆反,乱军多如牛毛。”“咸阳被围后危如累卵,满朝公卿群龙无首,惶惶不可终日。”“最后是子婴殿下以绳索自缚妻儿,白马素车,献城投降,受尽屈辱!”“就差不到十年啊!”“他们怎能把眼下当成太平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