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像往常一样独自前往瑶光殿,似乎这已经逐渐变成了他的日常。
若是心烦的时候和喻清待在一起,那些烦躁的情绪很快就消失了。
他并不深究这是为何,只浅显而短暂地思考过,认为是喻清的性格活泼善良,容易治愈到身边的人。
喻清即便不说话,自己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绣花泡茶,也觉得惬意自在。
他很少在其他人身边如此放松,成为哥哥后的每一天,他都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松懈,以免露出破绽。
只是他不敢让喻清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即便来瑶光殿也要避着其他的妃子。
少年在后宫人缘好,瑶光殿来的人实在太多,他像个不能见光的窥探者,只能寻时机去找喻清。
近几日喻清他来瑶光殿总是扑空,喻清不是被这个叫去绣花了,就是被那个叫去喂鱼了。
苏凌意识到,其实在喻清心里,自己和那些女人在他心里没有什么分别。
他不喜欢这样,一种莫名的占有欲开始作祟。
他想给喻清迁宫,升他做四妃,这样他不仅能见家人,那些寻常小妃子也不敢来烦他了。
今日他就是想当面看看少年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走到半路就见几个内侍都脚步匆忙地往瑶光殿的方向走,他拦了一个内侍问话:“你们这是去哪。”
苏凌去瑶光殿穿的都是常服,内侍一时没认出他来,看他通身的打扮气势也知这是贵人,便俯下身垂首恭恭敬敬地答话道:“回贵人的话,奴才们这是前往瑶光殿去开路,喻美人晕倒了,奴才们要提前去通知宫人备好一应事物。”
闻言苏凌眉眼便是一凝:“晕倒了?怎么回事。”
男人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不自知的焦急。
他看了一眼其他的几个内侍,挥挥手道:“你们先走,他一人留下来答话。”
其他人走后,那名答话的内侍将前因后果一说,苏凌便抬脚往赏花宴的地方走去,他走得快,几乎可以用步步生风来形容,那内侍追不上他,很快就被甩在了后面。
苏凌一听有人打了喻清,他内心的火就蹭的烧了起来。
他走得快,没多久便遇到了往瑶光殿来的一行人。
喻清靠在轿撵上,眼睫紧闭,脸色苍白,他身旁坐着的便是当日被苏凌撞见想和少年结为凤侣的宋宝林,此刻她正一脸焦急地搂着喻清的肩膀,不断地催促着:“快些,再快些。”
苏凌现在没心思和她计较那些,看喻清那模样他就已经急了。
宋宝林在宫宴上见过苏凌,见是他,十分惊讶地张了张唇,但她还扶着喻清,也不能下来,只能在轿撵上朝着苏凌虚虚地行了个礼:“臣妾参见陛下。”
其他人不管见没见过的,也都纷纷行礼,地上跪了一片,抬轿撵的奴才只得放下轿撵,同其他人一起跪下来行礼。
苏凌大步走到轿撵面前,从宋宝林接过喻清,丢下一句“平身”,抱起喻清便往瑶光台跑。
他嫌那群人太慢。
苏凌本就是暗卫出身,自然比内侍们抬着轿撵晃晃悠悠地走要快得多。
瑶光台的宫人们早已铺好了床,备好了热水,太医也已经到了。
“柳太医,你快看看他怎么样了。”男人眉眼间满是焦灼,语气也又急又快。
柳世见到少年脸上那道巴掌印,眼神暗了暗,该死,也不知是谁又伤了他,若是被他知道,绝对一副哑药送那人上西天。
柳世面上不显,垂着眼皮掩下阴翳的眼神,他半跪在少年床边将手搭了上去,搭脉时他的脸色并不好。
“陛下,美人身体本就虚弱,今日不知遭受了什么伤害,此刻心跳也很微弱,奴才只能先开服药,若是喝了药还没醒来便只能扎针了。”
柳世这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喻清脸上那道明显的巴掌印便是他晕倒的原由,可男人却说不知,也不知是不是在提醒苏凌,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伤害让喻清变成这样。
柳世喂了一粒药丸给喻清,然后开了药方交给了宫人,随即便立在一旁不说话了。
苏凌坐在床边问他:“喻清可能活不过二十岁,是真的吗。”
柳世头也不抬地回道:“是,陛下,他身上的伤一直都很严重,养了这么多时日也没好多少,今日这一晕倒,恐怕又要严重了......唉。”
苏凌眼皮颤了一下,看着少年苍白的脸,伸手抚了抚。
那双笑盈盈的眼睛此刻紧紧地闭着,时常勾起的唇角也耷拉了下来,苏凌看到面前这张毫无生气的脸,眼中只有怜惜。
若是喻清死了怎么办,他只是想一想,内心便在强烈地抗拒着。
从前他想要喻清死,现在他居然在舍不得,苏凌不知道他是走到这一步的。
贵妃和其他宫妃赶到了瑶光台,见苏凌居然也在这,都没忍住愣了愣,几个人面面相觑过后才跪下来行礼,心里都纳闷:他怎么来了。
苏凌也没叫起,黑眸阴鸷地盯着她们冷声问道:“是谁打了喻美人。”
所有人都看向章嫔,还有人伸手指了指她。
章嫔几乎没怎么见过苏凌,看他这副要杀人的模样一时也犯怵,畏畏缩缩地往前挪了两步小声道:“是、是臣妾不小心打的。”
一句轻飘飘的不小心让苏凌怒火更是高涨了些。
男人起身走向章嫔,当那双鞋停在她面前时,章嫔心跳的砰砰快,随即便感觉脸上一阵强烈的痛感袭来。
苏凌的一巴掌可比章嫔要狠多了。
章嫔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力气怎么可能和苏凌一个习武之人的相比。
苏凌一巴掌直接把她打的唇角流血,躺在一边吐了两口血。
比起这些痛感,章嫔更加感觉到的是羞耻,她从小金尊玉贵地长大,哪怕进了宫也从未被人这样羞辱过,可打她的那个人是皇帝,她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男人垂下眼看他,像是在看什么死物一般,眼角眉梢处都透着冷漠,不见一点怜惜之意。
“陛下、陛下饶命,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
苏凌对章嫔求饶充耳不闻,他抬眼往后看了看,看见了人群中的夏仪。
“夏仪,今日发生了何事,你来说。”
苏凌对夏仪的信任一如既往,并没有因为江宗贤将他调走而有一分改变。
比起这群女人的话,他还是更相信夏仪。
夏仪和喻清一样脸色苍白,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苏凌看了一眼章嫔,对夏仪淡声道:“把她拖出去到外面跪着,喻美人没醒来之前,不准让她起来。”
夏仪眼神冷漠中透着一股阴翳,总算能让他看到章嫔被羞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