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你为何戴着面具?”
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苏玉浑身一僵,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解释。
但他又不敢不回答,他说过要对喻清有问必答的。
“我的脸......毁了容。”苏玉哑着声音,眉头紧蹙,艰难地说出了那两个字。
毁容,这在封建时代是一件大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个时代的贵人们连掉根头发都无比珍惜,容貌被毁,该是多么令人难以接受。
说出这句话后,苏玉很紧张,他垂下眼眸,遮掩住眼底的黯然。
此时他有些庆幸,喻清戴着斗笠,就算露出什么让他难以接受的表情,他看不见,也就不会伤心。
“阿玉,我想摸摸你的脸,可以吗?”少年的声音很轻,轻到苏玉甚至听出了几分温柔,他睫毛快速抖动了几下,拧着眉有些不明白地问道:“为什么,它很丑陋,也很难看。”
还有......摸到疤痕后,你会讨厌我的,苏玉默默念道。
“阿玉,或许在你看来有些可笑吧,我认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
“虽然我只是一个毫无身份的庶子,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可在我心里,你是不一样的。”
苏玉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心里十分动容。
他是不一样的,他是喻清心中认定的第一个朋友。
苏玉喉结滚动,很想说些什么。
少年握住他的手,带着温柔的声音继续说道:“阿玉也是第一个站出来保护我的人。
那时候我不知道你是王爷,只是想着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有个从天而降的英雄救了我。
你不要我的报答,也不肯告诉我身份,我在门口守了那么多天,你却对我视而不见,我差点就要放弃了。”
苏玉心里大受震撼。
喻清说......他是英雄,少年用那样感激又崇拜的语气说出了那两个字,短短几句话却满是真挚和诚意。
“那你、那你为什么没有放弃。”苏玉很后悔当初他没有勇敢一点,早一点告诉少年他的身份,他在青山院寻了无数次机会路过,却没有一点勇气走进那里和喻清说话。
喻清轻笑一声:“因为我怕我真的放弃了,就失去了结交你的机会呀,阿玉,我不想放弃你。”
苏玉怔怔的看着喻清,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说不想放弃他。
面具下,少年眉眼流露出一层伤感,他视线微微一沉,下定决定说道:“我愿意摘下面具。”
“可是,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这句话带着几分恳求,他拉住喻清的手,缓缓放到了而后,那里有一个暗扣,只要喻清说好,苏玉就愿意将暗扣打开。
苏玉的面具,也代表着他那颗冰封的心,当他愿意在你面前摘下面具的时候,也是他卸下心防的时候。
“我不会讨厌你的,你忘啦,我什么都看不见的。阿玉,不管你什么模样,你在我心里都是那个从天而降救我于水火之中的恩人。”
啪嗒一声,金属声响起,那颗暗扣被打开,苏玉摘下了那张冰冷的面具,露出了他的真容。
苏玉的脸有些发烫,他很紧张。
他只有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露出这张脸,可他讨厌照镜子,也不想看见这张脸,那条疤痕总会让他想起那些难堪的往事。
喻清抬眼一看。
卧槽!哪来的忧郁美男子!?
毁容?就一条淡淡的疤痕横在眉眼处也叫毁容?
好吧,古人的毁容和他理解的毁容压根儿不在一个层面上。
此时的喻清就像当初看到他半张脸的喻少和一样,在怀疑人生。
喻清将手放在了苏玉的额头上,缓缓下滑。
苏玉觉得自己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说话也变得很急促,一如他平稳不下来的呼吸。
“那道疤,在左眼。”
喻清顺着左边滑了过去,他**的的剑眉,他狭长美丽的眼,他高挺的鼻梁,而后是微抿的薄唇,再到棱角分明的下颚,再要往下滑时,就被苏玉抓住了手。
“那里、那里不可以,再往下就是脖子了。”苏玉脸红的像虾子,只觉得呼出的气息都是不稳的。
“阿玉,你好烫,很紧张吗?”喻清一问,苏玉的脸涨的更红了。
喻清在苏玉脸上滑动时,他的身体有些轻微的战栗,是紧张,是激动,还有难以自抑的兴奋。
那种精神和灵魂上带来的战栗也带动着身体的兴奋。
从来没有人与他这样亲近过,那只细白的手轻柔地拂过他的脸,勾起了他难以言说的感觉。
“还......好......”
不,苏玉觉得自己快疯了,怎么会有人被这么摸一摸就兴奋,他像只被主人抚摸的大狗,他真没用。
他也真幸福,他喜欢这种感觉。
当少年的手再次拂上那条疤时,苏玉的神情开始变得隐忍,这是他无法面对的过往。
喻清看着他蹙着眉隐忍的模样,心里带着微妙的欢愉。
看,试图驯服我的下场就是这样,我窥破你的弱点,攻下你的心防,再告诉你,我会爱你,连同那道疤痕,一起爱。
喻清清楚地知道,这个少年以后都离不开他了。
他已经沦陷在了自己的编织的网中,他会成为自己最忠诚的小狗,一只渴望被他爱着的小狗。
“所以,不要试图驯服我。”
这句话喻清是对零说的。
零:“我没有试图驯服你。”
喻清:“上一次的电击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被雷劈了?”
零:“那是因为你违反人设。”
喻清:“违反人设你可以扣我积分,但是进行电击,那是驯服野兽的手段,我是个人,你不该用在我的身上。”
零沉默了一会,回应道:“知道了。”
喻清勾勾唇,看来这些规定都只在零这个系统的一念之间,说明这其中有很大的发挥空间啊。
077听着两人的对话,他有一个不成熟的小猜想,以喻清睚眦必报的性格,那道电击一定会被喻清回给零。
可他暂时想不到喻清会怎么做,因为零这个系统他完全不了解,喻清就更不可能知道多少和零有关的信息了。
别说,他还挺期待的。
也许是跟着喻清久了,他看乐子的心态也越来越严重了。
喻清收回了手,好奇地问苏玉:“这道疤是怎么来的呢,其实我摸起来觉得它并不深,也没有到毁容的地步。”
“不深吗,可它在我的脸上很难看。”苏玉也抬手摸了摸,喻清没有讨厌,也并不介意他的疤痕,那他也没什么害怕的了。
“阿玉,那我长得也很难看,你会嫌弃我吗。”
“不会。”
“对呀,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只是想知道它的由来,当然,你今天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可以等到你愿意告诉我的那一天。”
苏玉眼神挣扎了一瞬,迟疑地问喻清:“你觉得苏淮是个什么样的人。”
少年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略显疑惑地说道:“太子殿下吗?他很好啊。”
苏玉垂下眼,他还是不说吧,毕竟喻清的姐姐就要嫁给苏淮了,让他知道这些事也没什么好处。
人总是希望看见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一面,他何必让喻清看到那些肮脏丑陋的东西呢。
少年是挂在枝头的白雪,清凌洁白,他不该让乌鸦落在枝头压坏了那美好的雪色。
“没什么,到时候你姐姐嫁到东宫,你也能时常来看我了。”苏玉扯起一个淡笑,很快又消弭于无,他很少笑,因此今天这样笑起来显得有些僵硬。
“好呀。”喻清笑笑,并不追问。
下午喻清回到江海阁,喻少和担忧地问起了情况,还好少年说没什么事,喻少和也就放下心来。
苏焕上课时一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喻清,是一种又气又羞愤的眼神,落在其他人眼中就是奇怪的眼神了。
毕竟谁也没见苏焕这样过,他要么是用看戏和挑衅的眼神对着别人,要么是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高高在上地将别人踩在脚下。
可惜被他盯着的少年看不见,苏玉倒是察觉了,他回以一个冰冷的眼神,两人直直对视着,其他人几乎要被两人的眼神冻住。
关长凌来上课时,也发现苏焕的眼神一直时不时落在喻清身上,他有些担忧,待下课时他叫来喻清问了问。
“九皇子今日一直看着你,可是发生了什么?”关长凌将怀中的手炉给了喻清,语气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关切。
“他之前欺负过我,上次选伴读我又没有选他,可能他对此颇有微词吧。”喻清无所谓地笑了笑,抱着暖炉谓叹一声,少年生的瘦弱,抱着暖炉的模样像只抱着松子的小松鼠,惹得男人眼神又软了几分。
不过少年的话他倒是很在意,关长凌觉得可不仅仅是颇有微词那么简单,他想了想道:“你家中可跟贵妃家中有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