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铭眼前的门合上了,劲爆的音乐立刻钻入他的耳朵。他扭头一看,包厢里的灯光有点暗,但这不妨碍他数清有几个人。
三男两女,两女一个依偎在一男的身边,一个直接坐在一男的大腿上,还有一个放下酒杯,张开手臂走向顾岑松和顾岑溪。
“真是好久没见你们俩兄弟了。”,邵晖笑着说。
“都有七八年了,我就说你剃寸头帅吧。”,顾岑松也不客气,一拳打在邵晖肩上。
“帅的还不是我这张脸。”,邵晖把俩人引到沙发那,直接就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们。顾岑松和顾岑溪没拒绝,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
“这就开始罚酒了?我们俩也才迟来几分钟而已。”,顾岑溪把杯子放回桌上。
“顾岑松,你还抱着猫来啊,我们这可买不到猫粮给你家猫吃。”
痞里痞气的腔调打断这边的叙旧,常铭循着声看去,长发女人刚从声音的主人大腿上下来,这会儿又是给他拿烟又是帮他点火。
“我家猫吃什么就不劳你关心了。”,顾岑松脱下外套挂在沙发背上,他把猫放在一边,挽起袖子拿杯子又倒上酒喝下一口,笑了笑,“倒是你手脚拿来摆设,也就会伸个嘴。”
长发女人偷偷瞧了眼身边男人的脸色,紧张地低下头,柔顺地挨着对方。
常铭看了看侧脸被淹没在斑斓灯光里的顾岑松,总觉得对方身上的气质发生了点改变。就像是一向平静温和的河面浮出带尖边的石头,整个人散发一种淡淡的攻击性。
这两人有旧仇?
“嗐,都多少年了你俩还是这样损对方。”,邵晖出来打圆场,拿出一盒扑克牌说:“既然岑松和岑溪来了,咱们来打牌,有赌注的。”
在邵晖给所有人发牌的时候,顾岑松拿了一个盘子,桌上所有种类的零食都各装一点。他把盘子放到另一张小圆桌上,对缅因猫说:“帅帅去那边玩,饿了就吃吃瓜子和花生米。”
缅因猫扯扯嘴,而是伸爪拍了拍桌上的酒瓶子。
酒不比瓜子香?给我倒酒我就走。
见猫暗示得如此明显,顾岑松脸上也没同意。这里的酒可不比之前喝的,度数都很高,万一喝多了出事怎么办?
“等会儿我再给你倒。”,顾岑松暂时安抚酒鬼猫,却是留了个心眼,把酒瓶子都往邵晖那放,猫要想勾到酒瓶子还得绕到邵晖那。
缅因猫大力甩了甩尾巴,心不甘情不愿地跳下沙发,跳到圆桌那趴着吃花生米,一颗接着一个,嘎嘣直响。他嫌嗑瓜子麻烦,捞出一大把撒桌上摆着玩。
顾岑溪出牌后往好奇猫在那干嘛,伸长脑袋一看,发现圆桌上摆着用葵花子拼成的“sb”。
“sb”的创作者嚼着花生米,若无其事地用脚蹭乱桌面上的英文字母。常铭吃腻了花生米,眼睛盯上了包厢正中间的点歌台。
常铭轻轻松松地跳上点歌台,朝顾岑松等人的方向看去。他们应该打完几轮了,那个抽烟男骂声不断,估计输了不少;反观顾岑松的表情却是这几人里最平淡的,在常铭眼里有种莫名其妙的装b气场。
不过不给他酒喝,再装b也是屑。
包厢里灯光乱晃,音乐从常铭进门时就在响,没有歌词都是伴奏。点歌台背面的墙上挂着一块大尺寸屏幕,里面正播放某个mv。常铭抬爪让台上的话筒滚来滚去,眼睛看着点歌的屏幕,试着按一首自己熟悉的音乐。
系统把歌曲分门别类,按照歌曲曲风有流行、经典、摇滚等等,常铭意外地看见经典曲目的榜上,唱得最多歌曲的第三名居然是《黄河大合唱》。
别的不说这歌难度还是挺大的。
找到话筒开关,按下播放键,气势磅礴的伴奏音符先一步钻入打牌团的耳朵,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紧接着一声同样气势磅礴的猫吼响彻他们的上空。
虽然不伦不类的猫叫声和《黄河大合唱》没有半点配合,但奇异地融合为一种分外折磨人耳膜的产物。
“哇——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在此的所有活人呆滞地眨眨眼,手中的牌差点拿不稳。有点瘆人的猫叫声十分具有穿透力,甚至惊动了门外的服务员。服务员以为里头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事,他战战兢兢地敲了敲门,推开就看见一只猫抱着话筒在点歌台那仰天长吼。
服务员:“..............”
大概是开门的方式出了问题,服务员冷静地揉揉耳朵,冷静地关上门。
率先反应过来的顾岑松再也维持不了淡然的表情,他的五官苦兮兮地拧巴起来,顶着贯耳诛心的魔音一步一步往点歌台那走,火速把猫抱下来。在他想把话筒拿到一边时,猫死死地抱住话筒,顺带张嘴又吼了一声,居然带了点黑嗓的味道。
顾岑松用手盖住话筒,单手抱着猫回坐在沙发上,低头和猫谈判。
“你想怎么样帅帅?”
在一群人难以言喻的表情里,猫指了指桌上的酒瓶。
“要是我不给你喝酒,你就要继续唱是吗?”
猫眨了眨眼,张嘴做出要吼的动作,大尾巴悠悠晃动。
“我明白了.....”,顾岑松摸了把脸,叫顾岑溪拿来一个新的杯子倒一些酒在里头,顾岑松把酒放到桌上问:“这样满意了吗?”
那酒只有薄薄一层,估计倒出来也才几滴。
缅因猫明显不满意,抱住话筒的力气一点也没松,斜睨着顾岑松。
“..........给他再倒一些。”,顾岑松叹气道。
等到酒快溢出来,怀里的猫才大方地松开爪子,并利索地蹬上桌子去舔杯子里的酒。这一番人与猫的交谈镇住了其他人,尤其是邵晖,瞪着眼睛结巴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你、它、这什么....品种的猫啊?!”
“现在刚发现的品种。”,顾岑松揉揉眉骨,无奈地屈指弹了下猫的耳朵,埋头喝酒的猫半分不理他,“一只酒鬼猫。”
酒鬼猫胃口不小,喝到一半时干脆两爪抱着杯身往上提,直接把杯口抵在嘴边倒。如此豪迈惹人侧目,一旁的顾岑松使劲揉揉脸,又叹了口气。
这酒就比之前喝的都要带劲,常铭舔了舔嘴,他还没觉得晕,张嘴打了个嗝后又把杯子往顾岑溪那推。73zw捌.com
顾岑溪看向他哥,满脸犹豫。
“......给他喝给他喝。”,顾岑松把话筒扔往一边,身体靠向沙发背垫,“这次就倒一半,不能再多了。”
“...顾岑松,你这哪里捡的怪胎啊?”,杨峰哼笑一声,把烟蒂碾灭在桌上,“长得还挺凶。”
“我觉得我家猫长得比你标致多了,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是嘴。”,顾岑松偏过头看他,唇峰划开几分冷冽,“杨峰,这几局打牌输的钱什么时候给我,我赶着给我家猫买吃的。”
杨峰长得不能说丑,只能说一般,扔进人群里不过一秒就被淹没了;但他眼睛惯有盛气凌人的架子,像只想把脖子仰上拉长充当天鹅的鸭子。这样虽然长相普通,通过这点虚张声势的张扬,还是能给人留下一道心生不悦的印象,不会被转眼就忘。
被拿来与猫比较,杨峰狠狠推开身边的女人,从钱包里扔来一叠百元大钞,冷笑着把钱扔到顾岑松的面前。
纷飞的钱币有的落在桌上,有的落在地上,顾岑松自然地弯腰把地上的钱捡起,合着桌上的一起叠好,放在猫的脚边。猫推开杯子,抬爪一张一张数票,最后满意地把钱压在屁股底下。
一人一猫这样的行为看得杨峰又是一个心气不顺,他转头看了看手里把玩两颗骰子的谢南,心知对方不会为他出头说些什么。
话已至此,邵晖再傻也意识到顾岑松和杨峰恐怕真的有什么过节,这过节究竟是什么他也不太清楚。其实很简单,杨峰和顾岑松在以前是有一阵子关系不错,这“关系不错”止步于顾岑松发现杨峰到处散布自己考上好高中是靠他爸找关系的谣言,也不止如此,留了个心眼再与杨峰这人相处,顾岑松就越发觉得他颇像旧话本里两面三刀的恶人。在顾岑松因为谣言而去找他时,杨峰矢口否认,倒怪顾岑松满口诬陷,说了一大通顾岑松看不起人,装好心的话,那时年轻气盛,顾岑松也是真拿杨峰当过兄弟,被他这样中伤顿时怒气腾腾,扑过去和杨峰扭打了起来。
那时邵晖搬出大院有一阵子了,回来后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只是他本来对杨峰不热络,通常都是杨峰主动来找他们玩,大家也不好拒绝。这次聚会也是他找了谢南后对方随口一提杨峰,他才顺带上的。
要论跟谁更亲近,邵晖肯定是站在顾岑松这边。他皱着眉看向杨峰,觉得对方从顾岑松进来后到现在说话一直都很阴阳怪气,顾岑松不理他还有变本加厉的态势,不由后悔把他叫来。
“杨峰,从刚才打牌的时候你就一直针对岑松,你到底有什么毛病?”
“我什么毛病?我什么毛病都没有,他顾岑松就不一定了。”,杨峰掸了下烟灰,语气讥诮。
“你什么意思?”
“做演员的没点本事怎么向上爬?”,杨峰挑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顾岑松,“当然了,咱们顾少这张脸可比很多演员有本事多了,那导演看了不得什么都答应?”
“顾少是不是不够卖力啊,怎么我都没怎么在电视上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