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看老夫人脸色越发差便着急解释,“老夫人,公子只是不喜老奴……”
“好了!”
老夫人拍桌,目光如毒蛇一般盯着高寄,“你这能言善辩的嘴,可半点儿不像你生母。”
握着她的手一紧,宋幼棠感觉到高寄周身气压一瞬变低,散发的冷意似催花毁叶的寒霜。
老夫人依旧自顾自道:“你生母也算柔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反骨?”
“以你的身份能给个嫡女为正妻已算是不易,你不答应,是想求娶公主不成?”
她轻轻嗤笑,浑浊的眸光将高寄笼罩。
“高寄,你长至如今,已是上天恩赐,莫要得一想二,你这辈子,就到这里了……”
“我娘如何,用不着你评判。”
高寄音量压低,却比拔高更具威慑力,似从黝黑山洞中走出的猛兽,对着来犯者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他目光转而落在老夫人身上,“杀人凶手有何资格对冤死之人指点?”
“你!”
老夫人拍桌怒道:“混账!你竟如此对我说话,我可是你祖母!”
“你逼死我娘的时候,你怎么不念着是我祖母?将我送往幽州自生自灭的时候怎么不念着是我祖母?如今倒是上门认亲了?”
高寄笑,声音中透着一股难以察觉的凄凉意味,“你们宣平侯府可真会挑时候!”
老夫人怒气冲天,“当年盈光若不死,我们整个侯府都会陪葬!本来当年你也活不了,是……”
“您儿子宣平侯,向陛下求要她的时候就没想过会有覆灭之险?”
“宣平侯府的忠心需要用女子一具尸体来表?”
他讥讽道:“依我看,你们倒是要谢谢她救了你们全家上下!这么多年怎么没见你们给她供奉排位日日上香参拜?”
“反了反了!”
老夫人气得站起来,身子发颤脸色发红,“你竟敢如此说话!来人来人请家法!”
她气昏了头,当这里是宣平侯府自己的寿岳堂。
“您耍威风耍错了地方,这里是我高寄府上,可不是你们藏污纳垢的宣平侯府!”
“既然您要家法,好啊。”
高寄转身扬声唤道:“黑虎进来!”
“人执藤杖,不做人事。我高家的家法便由黑虎代执!”
黑虎“汪汪汪”叫着像黑色的闪电一般冲进来似明白主人心意一般,直扑向老夫人。
老夫人几乎饿了一天,方才又被高寄气了一通,如今又被黑虎惊吓竟然吓晕了!
“老夫人!”
孙妈妈吓得魂不附体,只有她一个妈妈跟着老夫人出来,老夫人若出了什么事儿她难辞其咎!m.73zw8.com
惊惧之下她忙扶着老夫人,却不想老夫人晕得更快,她伸手一捞碰到她的屁股,湿润又带着丝丝暖意……
老夫人吓失禁了!
她面色大变冲丫鬟道:“还不搭把手?”
屋内一通乱随着老夫人被抬着离开而结束,今日大功臣黑虎绕着男女主人转了几圈儿。
方才黑虎也不过吓吓老夫人,压根没碰到她半片衣角。
宋幼棠看着地上的褐色尿迹移开目光道:“奴婢伺候公子沐浴。”
高寄虽气晕了老夫人出了口恶气,但宋幼棠看得出来,高寄并不开心,甚至心事重重。
身体泡在热水中令人的神经不由放松,氤氲的热气中宋幼棠给他揉着太阳穴。
轻柔舒缓的力道令精神紧绷一天的高寄感觉十分舒适,如果不是他的心被往事所乱的话,这可以说是相当美妙的一个夜晚。
“公子有话想同奴婢说?”
宋幼棠声音柔软得好似春日的嫩柳枝,令高寄原本想要倾吐的意愿更加强烈。
“我母亲……是被她逼死……不,”他陡然睁眼,眼中恨意滔天,“就是她杀了我母亲。”
那个她,自然是老夫人。
一瞬间二十三岁的高寄被拉回了七岁那年生辰前几天。
那段日子的父亲总是很忙,也不常去母亲屋里。
母亲是淡如菊的性子,父亲不来小高寄看她也不会伤心难过,更不会在门口盼着他来。
她总是眺望远处,他问过她在看什么,她笑着轻摸着他的头道:“家和想念的人。”
那时候高寄太小,不知道这两种想念是人世间很折磨人的东西,也不知道母亲口中的思念的人,其实就是她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