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是季暖,也是夜灵!”季暖抚上她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她心生了怜悯之意,同时她也清楚的感受到了执灵过往的一切。
千年前她的执念汇聚成灵后,便一直寄生在乾坤画湖边的那颗槐树之上,二十年前,她投胎转世时已放下了对凌承的执念,千年的等待未果让她心灰意冷断了情,凝冰术也就无修自成,也就是在那时,乾坤画里碧水清波的湖泊变成了冰湖,执灵也因此沉睡在了冰湖之下。
饶是如此,她还是被执灵再次生出的执念从未来带回了这里,她断了情本该与宋忘尘再无瓜葛,可那经久不息的执念却是将她带进了宋忘尘的身体里,让他二人迫不得已再生羁绊。
所以当她见到乾坤画的那一刻,她能感受到自己千年前的濒死之态,从而无意识的去触摸乾坤画,进入了画中,丢失的记忆也逐步被唤醒。被江雨收入画中后,是宋忘尘毁去双眼时挥洒的鲜血使乾坤画自行打开,将她给送了出去。而刚刚宋忘尘与江雨恶战不休时,鲜血洒落在了冰湖之上,执灵感受到凌承的气息后便觉醒了,冰湖消融之际她再次被吸了进来,连同靠近她的程筱柔与唐肆言二人也被拉了进来。
手下的冰凉逐渐减轻,季暖虽心有不忍,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因为她知道自己忆起了所有的一切,
执灵也是时候该消失了。
纤瘦的红色身影逐渐化作了点点银光,悉数钻入了季暖的身体之中,与她合二为一,她终究还是回到了凌承身边。
密林中的霜雾须臾间便消散了,就连之前被剑气拦腰斩断的树木也恢复了原样,再也没有了残枝败叶,只有青山绿水生机勃勃,就仿佛之事发生的所有事都只是一场恶梦一般,梦醒之后,一切都会拨云见雾,豁然开朗。
“不会的,不会的!”江雨突然崩溃的大吼着,他宁愿相信那一缕残灵是自己的母亲,也不愿承认季暖的身份。
他一心想着帮母亲夺回一切,包括灵溪与凌承的爱,他屠戮百门残杀百姓,是因为觉得他们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虚伪小人,死不足惜!他陷害季暖是想让宋忘尘陷入无穷无尽的痛苦深渊,让他将母亲承受的苦厄双倍的尝试。
江雨根本无法忍受自己一直以来所谓的复仇,伤害最深的那个人却是自己的母亲。
季暖轻唤了一声“江雨”后,却是再也无法讲出半个字,她知道江雨一时半会儿肯定难以接受,为人父母,是自己与宋忘尘亏欠了他。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江雨注视着季暖面颊上不断滑落的血泪,无尽的自责与悔恨折磨得他汗泪如雨下,就好似有人将他的心丢进了一锅滚开的热油里煎炸一般,疼到他肝胆俱裂,难以呼吸!
即便江雨不愿意相信,却又不得不信!他早就该想到的,从季暖喝下他的血变成了银狐妖,被夜狸救走的那一刻他就应该想到的,是积压了千年的仇恨蒙蔽了他的心。后来季暖体内魔血清除,他也困惑犹豫过,可当时俞漫一心只想杀了他和他的孩子,万般盛怒之下他再次想到了复仇,想到了毁灭苍生。
而最让江雨懊悔的是,他持剑刺向季暖时,她就劝过自己不要与父亲为敌,而他竟一点也没能察觉到她的身份,那时他虽觉得心痛难忍,却还是将她收入了画中,甚至还差点将她给烧死,如果当初自己能及时收手,今日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空气再度冷凝到了冰点,宋忘尘紧锁眉心,几度欲言又止,他本就寡言,现在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这时,一直立定在几人身后的程筱柔早已拔出了默潇,师兄是凌承,是血魔的父亲,他必定不会再对血魔出手了。
但她与血魔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血魔是害死父亲与师叔的罪魁祸首,暮溪上百名弟子以及百门那壮烈牺牲的上千条人命不能无辜枉死,这一桩桩一件件,血魔万死都难辞其咎!
于公于私,她都没有理由放过血魔,既然师兄不会再出手,那就由自己来亲自处决了他!
“血魔、受死吧!”程筱柔蹙眉大喝一声后,纤柔玉立的身影已疾步奔向了江雨,剑尖直抵他的右手掌心处。
“筱柔、”唐肆言发现她的反常时,已经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