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我是来送东西的(1 / 2)

虽然早就已经入了秋,但秋老虎的余威尤在。

尤其是在晌午前后,阳光明明不怎么炙烈,却总是感觉闷热难当,就好像憋了一身的汗水散发不出来似的。

“李公公,我这个钦差大臣不好干呀。”因为天气闷热的缘故,陈长生早已经褪下了厚厚的官服,仅仅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绸子大褂:“我擒了谷王送到了京城,又从京城领了万岁爷的差事来到长沙,这一来一往就耽误了很多时日,黄瓜菜都凉了……”

谷王造反不可能玩弄“单枪匹马”的把戏,他身边肯定聚集了很多很多的“乱臣贼子”,虽说朱棣曾经说过“只诛首恶不问胁从”的话语,并且通过圣旨的形式公之于众,但那只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官样文章罢了。

陈长生的这个钦差大臣的使命,除了宣慰地方绥靖官民之外,就是要查出点什么来。

要不然,又何必专门让他千里迢迢的二次来到长沙呢?

陈长生曾经经历过谷王造反事件,甚至知道有好几个人就参与过谷王的谋反事件,只是找不到证据。

因为证据早就销毁了。

就比如说马宁远马指挥吧,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想当初,就是这位马指挥带兵围困了布政使司衙门,要说他不是谷王的亲信,纯粹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但这位马指挥已经“洗白”了。

自从陈长生“力拎谷王”之后,这位马指挥就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谷王已经完蛋了,马上就擒拿了顾长安献给了李芳,并且在事实上帮助李芳稳定了局面。

当时的李芳也是忌惮这位马指挥手下的兵马,不得不接受了他“弃暗投明”的举动,甚至不得不同意了让“顾长安去死”的举动……

于是乎,这位马指挥摇身一变,就从“乱臣贼子”变成了“平叛功臣”!

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

现如今,罪魁祸首谷王已经死了,顾长安也死了……在这段时间当中,马宁远马指挥充分利用“主场优势”,把该销毁的证据全部销毁,甚至还主动退出了一大堆“替罪羊”,又有“戴罪立功”的“良好表现”,基本上已经算是把自己给“洗白”了。

所以,陈长生和安北所……安别卫的那些人,也就只是查出了些鸡毛蒜皮微不足道的小事。

“……自朕御极以来,乾乾夕夕,呕尽心血,事事仁厚,唯不愿牵株,只诛首恶不问胁从,为此特谕!”这种话语出自朱棣的圣旨,而且是陈长生当众宣读的。

这一番话说的言辞恳切,其实也不过是表面文章罢了。

作为一个皇帝,朱棣虽然确实雄才大略,但要说宽厚仁和……恐怕连他自己都不信。

谷王造反这么大的事情,只拿下了一个谷王就没事儿了?

但凡还有一点点的智商,都绝不可能这么乐观:这种事情肯定要秋后算账的,之所以故意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稳住局面而已。

这一层意思,不管是陈长生还是李芳早就懂了,但却不得不“服从大局”,对“谷王事件做“冷处理”。

但是,“冷处理”绝对不是“不处理。”

以朱棣的性情,肯定会“秋后算账”,到时候就需要这些人的罪证了。

陈长生已经揣摩到了朱棣的这个意思,但却很难在事实上再找到那些人的罪证了。

“李公公,谷王府那边一直都是由马宁远马指挥的人在守着吧?”7彡筗彣網

“是的。”

因为李芳人手不足,不得不使用一些当地的官兵来看守谷王府,其实基本就是马指挥手下的那些兵。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谷王府中对于马指挥他们那些人不利的证据早就已经被销毁掉了。

“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我才不在乎呢。”陈长生嘻嘻的笑着:“谷王为了造反,肯定聚敛了不少钱财。那么多金银珠宝,让马宁远看守着,就好像让老猫看守咸鱼,他必然会上下其手,天知道他捞了多少油水。不行,我得去看看……”

堂堂的钦差大人,竟然不关心自己的“本职工作”,而是对于谷王府的“金银财宝”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尤其还当着李芳的面直接说出来……

李芳又不傻,立刻就意识到了点什么:“陈指挥,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办法?”

“办法倒是想到了一个,不过也不晓得管用不管用,不过总要试一试才行。”陈长生嘿嘿的笑着:“我这个人,素来就爱钱,贪一点也不算什么吧?”

虽然还不知道陈长生到底要怎么做,但李芳已经知道陈长生准备拿谷王府的财物做文章了:“只要能办好万岁爷交代下来的事情,谷王府的金银珠宝随便你拿……”

“好嘞。”陈长生痛痛快快的答应了一声:“这可是李公公你说的哦,别到时候再说我贪墨钱财呦!”

当天晚些时候,陈长生就率领这一大群手下浩浩荡荡的去了谷王府。

谷王造反,他的府邸肯定要被查抄,这完全就是意料中事。

作为一个实权藩王,谷王的家底可真不是一般的厚实,光是查抄出来的金银玉器、翡翠玛瑙什么的,就堆积如山,更有数不清的房契、地契……

“谷王还真是奢靡无度啊。”望着那一大堆赤金、沙金还有数不清的金银碗碟,甚至还有一座重达二十斤的七层金塔和一个几乎可以乱真的翡翠西瓜,至于说古玩字画什么的,那就更加数不胜数了。

陈长生随手拿起一副小巧玲珑的竖轴画卷,漫不经心的展开了:这是一副长约尺半,宽约七八寸的小作,画卷中大片大片的留白,仅仅只有右下角画了几枝桃花,指头之上还有一只喜鹊。

一直驻守在谷王府的马宁远马指挥赶紧凑了过来,笑着说道:“钦差大人真是好眼光,这是马钦山的《喜鹊登枝图》?”

“马钦山?那是什么人?”

“这个马钦山,乃是南宋宫廷画师,长于山水尤工花鸟,还是南宋四大家之一。”马宁远笑呵呵的说道:“这马钦山的画作,早就宋时就已经很有名了,当年的宋光宗、宋宁宗两代帝王,都酷爱他的画作。”

“想不到马指挥不仅善于带兵,竟然还精通书画。”

“钦差大人谬赞了,下官只是略懂皮毛而已。”

陈长生毕竟已经鼓捣了那多的古董,多多少少有了一些最基本的鉴赏能力:“马指挥,你看这枚葫芦形的印章,应该就是宋时宫廷的御用收藏章吧?”

“钦差大人还真是博学多知,这宋帝宁宗的嘉泰仙葫印章,还有下面这个椭圆形的小章,则是宋帝理宗的专属印章。”

曾经被南宋皇帝收藏过的作品,价值肯定不菲,陈长生顿时见猎心喜,故意做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这马钦山能位列南宋四大家,想必丹青技艺必然已经登峰造极炉火纯青,但我才疏学浅,实在看不出这幅画到底好在哪里,还望马指挥指教一二……”

“好就好在留白。”这位马指挥用手指虚虚的掠过那副画卷:“这马钦山又名马一角,他的画作大多会有大片的留白,笔墨仅仅只是用在角落一隅而已。以斜横之态更加情趣盎然,尤其是这样的花鸟作品,有了这片留白意境一下子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