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人太甚!”
早朝后,崇政殿按例传出赵景煜的打砸怒骂声。
随着皇后被禁足,卫洐被冷待,卫肃干脆告了病,连着几日都不来上朝,才恢复了几日活力的朝堂又成了一潭死水。
“一帮无父无君的白眼狼!国之蛀虫!拿着朕的俸禄,却只知道讨好陆寅那阉人!”
赵景煜又砸了方砚,“连本奏折都没有,要这些个没用的物件做什么!”
立在一旁的袁水垂眸阖眼,口鼻观心,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冷笑。
少年帝王雄心壮志又如何?
还不是看着山河疮痍,无能狂怒?
赵景煜发泄了一会,寒着脸叫了袁水,问,“昨日在御花园碰上那才人叫什么来的?”
袁水躬身,“妙菱轩卫萱柔卫才人。”
“封个美人,搬去漪泉宫偏殿。”
袁水:“喏。”
赵景煜眉间郁气未退,想起今日早朝他所提之事竟无一人应声,这股气就憋在胸口出不去。
辰妃之父屯兵军营无法前来便也罢了,宁妃之父宁康竟也装聋作哑!
明明是利国利民的好政策!
若是卫肃在……
卫肃清正耿直,一心为民,虽并不完全被他所用,但凡是有利于民的,他从不推辞!
卫锦泱。
他没选错皇后,可惜……
赵景煜颓然坐在乌木椅上,拿起手边的茶盏咂了一口,茶水微冷,苦涩入喉。
连个伺候茶水的都敢怠慢他这个皇帝?
赵景煜一下将茶盏掷在地上,“谁伺候茶水的,杖毙!”
袁水诚惶诚恐的请罪,嘴角却勾起恶意的弧度。
他爬着上前去捡碎掉的茶盏,不料怀中备着的为皇帝试毒的银针掉落在地。
银针浸湿在茶水里,迅速染上一层乌黑。
“陛、陛下!!”
袁水声音颤抖而尖利,吓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地。
“陛下——茶水有毒!!!”
赵景煜正欲训斥袁水,却因有毒二字心神激震。
仓惶间第一个想的便是——陆贼终于要对自己下手了?
灭顶的恐惧如飓风,似要卷着他彻底泯灭!
他踉跄两下,狼狈起身,朝前方看去!
乌漆漆的银针刺得赵景煜几乎昏厥。
他喝了!
他刚刚喝了!!!
赵景煜掐着自己的脖子,想要吐出那口茶水,
“太医!”
“快传太医!”
“还愣着做什么!朕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统统都要陪葬——!”
……
一阵兵荒马乱,太医齐聚崇政殿,院正禀报道,
“陛下身体无碍,这毒乃慢性药物,需长久服用才有效果,待老臣开些催吐的药物服下,吐出来便可。”
“慢性毒药?长期服用?呵呵!”赵景煜阴沉沉的看向袁水。
袁水扑通一跪,“陛下饶命,伺候茶水原本乃奴婢分内之事,但半月前,陈掌印已将此差事交给他人,奴婢……不敢置喙。”
“陈平?”
“是,奴婢蠢笨,不敢欺瞒陛下,奴婢除了能在殿中伺候,一切事物早已不在奴婢手中!”
袁水磕得砰砰作响,额间渗出血迹也不停。
单薄的身子打着摆子,摇摇欲坠,“陛下明鉴,您提拔奴婢,奴婢对您一片忠心,绝不敢生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啊!”
赵景煜盯着他看了半晌,随后摆摆手,让其起身,又招来陈平,当着袁水的面,狠狠惩治一番,最后揪出伺候茶水的小太监曾被东厂收买。
赵景煜将崇政殿的权力重新交还给袁水,他隐隐有些明悟,御下,不仅仅是竞争,更有平衡。
他不好收回成命,便吩咐陈平,“告诉影奴,那才人宠两日便算了,再放出章海上书支持屯田之事,好好宠一宠辰妃。”
小小才人不过是碍眼的玩意,而辰妃的得势才能真正刺激到宁妃与宁康那老东西。
袁水端了催吐的药来,乌漆麻黑的药汤散着一股刺鼻的怪味,赵景煜狠狠瞪了一眼陈青,捏着鼻子倒进嘴里。
呕了好一会儿,他喘着又问,“三日了,皇后知错了吗?”
陈平顿了顿,“皇后命人钉死了凤安宫,至今未有消息传来。”
“再断她两日水粮,看谁能靠得过谁!”ωωw.Bǐqυgétν.net
赵景煜眼中遍布阴邃,“另外,不要忘了六日后,让影奴准备好,卫锦泱还不能死,一丁点意外都不能出!”
“奴婢都记着呢,断不会忘了这最紧要的毒发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