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泱从赵景煜手中抢过念夏，虽然念夏藏的快，但她还是扫见腕上红了一片。

她吊眼去看赵景煜，却被念夏扯了扯衣角，“奴婢伺候娘娘洗漱……”

念夏朝锦泱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可锦泱却不想忍下这口气，她移了移脚步，将念夏彻底挡住，

“仁待人，刚治国，皇上胸怀天下不去救那些受了灾的灾民，却跑到臣妾这凤安宫大耍威风，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赵景煜正过身，却在见到锦泱时，错愕呆住。

女子发髻不整，乌柔的青丝只用一只素白玉簪挽了个斜斜的髻，稚嫩素白的脸蛋上晕着还未退的惺忪睡意，慵懒中揉着媚意，气韵卓卓亦不失端庄。

这……是他那个被卫家养得寡淡古板的皇后？

发怔间，也不知哪来了一阵旋风，在庭院中回旋，卷了昨夜的梧桐花瓣簌簌落下，明明是夏日，却无端多了几分萧瑟肃杀之意。

赵景煜回过神，别开眼，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看来……皇后对治国之道也颇有见解啊。”

“治国不治国，本宫不懂，不过现在本宫本宫要梳妆，请皇上移驾前殿。”

赵景煜的目光忍不住追随而去，不知不觉，他竟跟在了锦泱身后，去细细窥着。

为何同样一张脸，如今看来却比原来多了许多姿色，风卷着她水绿的裙衫，摇曳得像一只挺拔翠竹。

他早就知道她的气质一直很好，腹有诗书气自华，不过成也是它败也是它，正是那学究一板一眼的刻板，让赵景煜生不出半点喜欢……

锦泱不管赵景煜是心生不满的还是愤怒，自顾自的领着念夏等人便进了偏殿。

赵景煜刚要跟着跨过门槛，锦泱头也未回，“皇上听不懂人话？你沐浴时本宫也叫人进去观赏可好？”

她突然停身，赵景煜一时不察，险些摔绊在门槛上。

“卫锦泱，你别太过分！非要逼朕……废了你？”

锦泱冷嗤，“本宫算什么皇后，宫权宫权没有，宠爱与子嗣更不肖提，废后实在担不起，不如皇上写封休书，往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完璧归赵，也免伤和气。”

完璧归赵？？？

赵景煜登时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到底谁给卫锦泱的胆量，敢这般跟他叫板？

区区卫家，算得了什么？

“朕看皇后禁足禁的脑子也糊涂了！朕不跟你这个无知妇人计较，朕且问你，为什么要动用中宫笺表？”

“本宫饿了，等用膳后再说……都说皇帝不差饿兵，禁足归禁足，不会连饭都不让本宫吃吧？”

锦泱声音不低，向来在乎名声的赵景煜只能咬牙认下。

且，他早上只有清粥馒头可用，他也看看卫锦泱吃什么！

……

声音渐远。

陆寅仰头望向帐顶。

听着二人在外对话，怒意止不住上涌，废后？

赵景煜他凭什么？

凭什么敢辱他揣在心尖上的人？

他想冲出这雪纱床帐，将人护着，可他又不能。

她说……不想让父兄蒙羞。

陆寅嘴角忍不住勾起，也不知笑他自己还是笑什么。

不过，羞不羞的，卫锦泱这辈子都别想挣开他的手，那裙衫之下的袅娜起伏与娇软娟嫩，永远都属于他！

也只会属于他！

他像是那无尽野草，她只需一点火星，都能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真不知到了那时，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陆寅指尖微动，挑起早间不经意扯断的系带，放在鼻间闻了闻，想了想，又将其绕在手腕那齿痕处，他缠了缠，打了漂亮的结。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件事，他心底却生了一股诡异的满足。

想那交颈鸳鸯，翠树红花，万物相依相生，直到现在才理解幼时那人抓着自己的手，苦口婆心，

“别怕，活着，活下去，总有人在等着殿下……”

他本走在驰道之外，冷眼看赵氏挣扎，本以为此生孤寂，岂料那一日，一女子含笑，引颈受戮，甘愿死在自己手中。

他还记得她脖子那么细，只要轻轻一捏……

她一定是那不仁的天公补偿与他的礼物……

陆寅又贪恋的俯在隐囊上狠狠一吸，坐起身，理智终究成了惨死在他那些妄念野兽的利爪之下。

最终泯灭一空！

换下寝衣，细细折齐时，陆寅瞧见衣摆最边角处，歪歪扭扭的绣着一个锦字。

他怔了怔。

就这？

水平还比不上刚学刺绣的稚童。

这小骗子，说好的荷包做了多久？

就拿这点玩意出来打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