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手背青筋乍现,他阴沉沉的盯着袁水,“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袁公公非要将事情做绝?”
袁水眼中闪着讥诮,嘴上却格外谦恭,他做了个揖,“呦,陈掌印说哪里话,咱家不过守着陛下旨意,望您老海涵呢。”
“好好好,咱们走着瞧!”陈青怒极反笑,撂下一句狠话,甩了甩袖袍转身离去。
袁水呸了一声,眉眼中止不住的得意,“还当自己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呢,不识抬举,哼!”
陈青掐着指头,第五日,赵景煜终于想起了陈青。
宫中婢女都是小选进来的官员之女,也不能总无缘无故的失踪,陈青替上分忧,负责去民间搜罗美人。
崇政殿后殿,赵景煜正快活着寻欢作乐,陈青面容枯槁的叩拜在地,一拜时,涕泪横流,“奴婢陈青,叩请陛下圣安。”
赵景煜抬眼,怀中搂着一美人,醉醺醺的,“是陈青啊,不是交代你出宫吗,怎么,都办妥了?”
“陛下交代的,即便奴婢粉身碎骨亦……”
“行了行了,谁用得着你粉身碎骨,人运进来了吗?”赵景煜天性薄凉,陈青丢尽了他的脸面,他看着就烦,若不是还有点用,早被他处置了!
袁水站在赵景煜身后,面含讥讽,冷眼睨着陈青。
陈青垂下眼皮,“请陛下放心,一共三十二人,借着宫内采办送进来的,如今被关在海棠轩偏殿。”
“知道了,下去吧。”
好不容易见了赵景煜一面,陈青哪里肯甘心退走,他再拜,“奴婢还有一事,事关龙体,请陛下屏退左右。”
赵景煜斜着陈青,思量了稍许,摆手挥退宫人。
袁水只好不甘不愿的领着宫人退走,出殿门之前,隐约听见殿内传来皇上质问的回音,“陈青,上次你找来个草包朕还没同你清算,若这次再是个骗子……”
袁水勾了勾唇角,拍龙屁拍到了龙腿上,有意思。
后面的话他就听不清了,袁水守在殿外,闭目稳着心绪。
“袁爷,这陈青也忒不识好歹了,陛下都不愿意见他,还巴巴的往前凑,真是不知死活!”
一名巴结袁水的小太监愤愤道,“还是过的太舒服了,等明个,奴婢好好折腾折腾他!”
“别做的太过。”袁水仍旧闭着眼。
那小太监谄媚一笑,“袁爷您放心,奴婢知道轻重。”
人在被激怒之下才更容易犯错,只有这陈青真真正正的没了,才是他袁水的出头之日!
盏茶时间,陈青一脸春风得意的从殿内出来,蔑视的横了一眼袁水,指桑骂槐的刺道,“本掌印倒是要看看,那些个得势便张狂的蠢蛋,究竟还能蹦跶多久!”
袁水假兮兮的笑,“陈掌印慢点走,别又摔了跟头,平白给人当了凳子踩。”
陈青恼怒的想刺回去,又不太敢提及东厂那位,便重重的冷哼一声,大步离开。
早晚,他要拔了这小崽子的满口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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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杀得新党人头滚滚,朝堂之上风波诡谲,又一大批官员为求自保,投靠陆寅。
“督公,那陈青竟也有意投靠咱们,您看该如何处置?”
裴安呈上一份所谓的投名状,陆寅翻了翻,竟是小皇帝命他搜罗民间女子供他玩乐的证据!
陆寅冷笑,“谁会要他这种连狗都不如的玩意儿。”
怪不得,近日京城内多了十数起女子走失的案子。
连狗都知道忠于主人,那陈青不过是稍遇挫折,便卖了赵景煜。
“他想要什么?”
裴安:“权势,杀了袁水,还说若事成,还有关于皇上的惊天机密告知督公。”
陆寅将指节间把玩着的铜盏随手一丢,嗤道,“无聊。”
他又问:“皇后娘娘做什么呢?”
裴安想了想,“大概在……养伤?”
“养伤还有心思搞东搞西的,不安分。”
那陈青之所以败落那么快,卫锦泱功劳不小。
裴安:“……养伤无聊?”
陆寅乜了裴安一眼,语气森凉,“你好像很了解?”
裴安浑身一震,“卑职不了解!!!卑职知错!”
之前那二十棍还没好利索呢,万不能再来二十!
“既然养伤无聊,那个陈青就留给她玩吧。”陆寅忍不住笑了笑,“下次机灵着点,凤安宫的事能帮就帮帮,别光看着。”
裴安缩了缩脖子,督公这是……上心了?
当天,裴安连夜将陈青的把柄一股脑全都送到了念夏手里,还顺带着收获了小丫头大笔好感跟好处。
光是吃食,就送了他三匣子。
竟都是他喜欢的甜食!
裴安美滋滋的,这丫头虽然胆子小,但人美手巧善解人意呀。
他正得意着,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