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自打水村出现,村里有了贞节牌坊,有了贞烈神妇娘娘,洋姓宗族世世代代,要选一人取名为“洋灿”。
叫洋灿的人,专门给巫师继承衣钵,负责村里的婚丧嫁娶,神巫祭祀。
灿者,粲为太阳,从火,光明也。
有至刚至阳之意。
水村的贞烈神妇娘娘为阴,必须叫“洋灿”的人来祭祀,形成一种压胜之术,表示阳克阴,防止出事。
这是旁门左道的标志。
我心中有了想法,民国时期,效力于特科一组的洋灿,大概率便是水村中人!
“你们村子原来不叫猫村,养猫是从最近几十年开始的,这又是什么说法?”
棺老贼不回答了。
无论怎么拷打,他都严守水村秘密。
拷打陈默,陈默就大叫,说他只是骗外面的人来神女门山冒险,然后带入水村弄死。以前他们是靠下毒,用尸蛆的饭把人弄晕。
后来改成将腊肉尸封在墙中,形成魇镇,令人在梦中窒息。亦或伪造阴兵,让对方自相残杀。
至于那些猫,陈默说打死他,他也不知道,毕竟他才二十出头。村子养猫那年,他还没出生。
咚咚,咚咚。
喵......
白雾成云,尸瘴结烟。
群猫在村中招摇过市,浩浩荡荡,便结成一军。
随着墨玉垂明珠通风报信,恶猫悉数走出,大大小小包围了风雨客栈。
空中腥臭,恶哮此起彼伏,所有人严阵以待,退入阁楼堵死门户。
水村的猫非比寻常。
一下跃起,猫爪如刀便搅入人肚脐,死死握住人的血肠。
想拉开恶猫,猫爪带着搅烂的肠子便整个被拽出来,人是必死无疑!
我们将吃饭的碗、铁片,用布固定在肚脐上,防止被掏肠。除了肚脐,恶猫还要扒人的皮肤,尽量把衣服裹紧外,我们是没更好办法。
“喵!”
好一声狸奴凄楚,夜半催魂。
群猫对风雨客栈展开攻势,门外尽是挠铁震石之声,让人头皮发麻。顷刻之间,阁楼木板穿了孔子,便有癞疤独眼猫头钻了进来。
“哈!”
胡子一下工兵铲剁掉猫头。
血淋淋猫头落地,竟咆哮朝人面门扑来,要咬掉胡子鼻尖。
青纹拔刀一劈,恶猫头颅从中撕裂,掉在角落,仍是抽搐,动弹不停。
很快,阁楼木板便被群猫咬开,我们退到贞节牌坊后,抵在贞烈神妇娘娘的神像下。
按理说。
如果杀人主要为了祭祀,那么水村先民供奉的贞烈神妇娘娘,必是神首。
村中恶猫,不过是神妇娘娘的宠物,应该不敢冲击神坛。
那群猫肆无忌惮,飞扬跋扈。
神像对它们没有丝毫震慑。
仿佛群猫才是主,坐着的神妇娘娘,是奴!
这一番酣战,我们没占到丝毫便宜。人类能胜出于自然,也不是靠孔武有力。胡子那边虽剁下滚滚猫头,架不住蚂蚁多啃死大象。
青纹一怒,将神坛上的神妇娘娘像推翻。
群猫发出阵阵尖叫,神像落地砸成几块,丝毫没起到作用。
说来奇怪。
群猫只攻击我们,偏偏放过了棺老贼和陈默。我们便把这两个东西当挡箭牌,可人太多,仍被猫咬得鲜血淋漓。
眼瞧一群大活人要被群猫碎剐,正心生绝望。
忽然,外头地动山摇,传来狗吠声。
汪!
仅一声。扬汤止沸,群猫哑然无语,皆面露惶惶然之色,焦躁不安。
阁楼满地鲜血,群猫在地上踩出一排排梅花印子,居然顾头不顾腚开始乱了队形。
汪汪!
又一声犬吠。
那真是金鸡破啼,振聋发聩。
群猫一声惨呼,狼奔豕突,各自踩踏彼此,好几只互相撞烂了脑袋死在地上。更多恶猫踩着同类尸体,争先恐后逃出客栈。
我下楼一看,金睨呼月獚跑过来,对着我摇尾巴。
我大呼庆幸。
恶猫怕恶狗,若非金睨呼月獚,我们凶多吉少。
“你个蠢狗。”我骂了声,这两天也不知金睨呼月獚跑哪去了。
“呜。”
听得懂人言,金睨呼月獚一脸委屈,趴在地上,摇了摇尾巴。
胡子上去就亲了狗一口:“乖乖,有这神犬,啥破猫咱们都不怕。这次可得拉住了,别让狗再跑了。”
“汪。”
金睨呼月獚突然站起,往客栈外跑去。
它是我们在水村的护身符,众人急忙去追。
跑到村口,见地上多了一具尸体。原来,金睨呼月獚消失的这两天,不知从哪叼了具干尸来!
那干尸有颇多蹊跷之处。
我把狗牵住,心说这狗莫非还有倒斗血统,消失的两天去到主墓室,把墓主人的尸身拖出来了?
不对啊。
水村供奉的是贞烈神妇,被金睨呼月獚带出的干尸却是男人。
把干尸拖回客栈,众人用手电一照,我方才惊觉想起干尸的来历!
好一个怪异粽子。
死了多年,身上不生虫蛆,也无臭味。
靠近一闻,反而香气四溢,犹如仙体。再见皮肤无半点破损,面容栩栩如生,脸颊红润,分明如睡着一般。
头戴通天冠,身着赤色玄黄衮龙袍,肩披香叶鹅毛大氅。
脚蹬四方莲花香云方头履,身穿青丝百锦抽针南国单衣,下是内绒狐狸皮裤子。手捧玉圭,犀带朱砂红,插象牙笏板,腰系纳福玉佩,流苏带子金丝搓成。
尤其头上通天冠。
镶二龙八宝,十六东珠。
有珊瑚、翡翠、白玉、玳瑁、青金石等。
通天冠中间支出一根铁丝,上面缠绕金丝般的灯芯,顶端焊了一个灯盏,做成油灯模样。
那灯盏不过婴儿拳头大,隐隐露着火星,靠近便有热度。
如此怪异的尸体,连布丁都不觉得害怕。
看起来仙风道骨,富贵逼人,真是帝王诸侯,真人天师!
胡子道:“这怕不就是墓主吧?”
我掀开尸体的古代袍服,下面却是现代人的汗衫。兜里有东西,罐头刀指甲刀,甚至打火机,可见并非古尸,乃是一现代人。
胡子惊诧:“既然是现代人,为何这身打扮。上面的宝石是真货,就这行头,怕不几十上百万,难道死了想过把皇帝瘾?”
我认出死者身份,当即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