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其不争。
是实话也是反话。
被宫人欺辱却反过来求情,可又敢朝向来护着她的人求立身之本。
也算是另一种欺软怕硬了。
不过秋盼雪恳求帝王恩宠的那番话,林暄妍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
毕竟人人都想求,明晃晃的说出来,反倒有失风雅。
“娘娘,秋答应知道错了,”陆宝林站出来,“您就原谅她吧。”
说着,陆宝林拼命朝不远处的秋盼雪使眼色。
秋盼雪明白她的意思,哪怕心中不舍,也只能道:“娘娘,昨日是嫔妾被如冰迷了眼,这就回去将她退回内务府。”
这话一出,陶嫔第一个没忍住,呛声道:“秋答应这是何意?如冰以下犯上,但因你想留,娘娘便只是责罚了她。”
“现在怎好意思做出一副受到娘娘欺凌的模样,好似是娘娘逼迫你将如冰赶回内务府的!”
陶嫔的话语掷地有声,秋答应的面色登时又白了几分。
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林暄妍会因为昨日一番话与她生分,所以才想着将如冰推出来。
如冰这一年来的确与她相处甚欢,但一年的感情,如何比得了她今后在宫中的数十年岁月?
孰轻孰重,秋盼雪早在昨日与侯美人二人的哭诉时,就已经分清了。
“娘娘,嫔妾没有此意!”秋盼雪吓得又想跪地了,但因为被之南扶着,愣是没跪下去。
“好了,”林暄妍疲倦的揉揉太阳穴,“淑妃将打理后宫的事全权交给了本宫与罗妃,本宫瞧见了以下犯上之事,断不能视若无睹。”
“但你身为其主,并不觉得以下犯上,本宫日后也不会再自作主张的插手你的身边事。”
秋盼雪都想淌泪了,就听林暄妍又道了一句:“但你若是闲着无事,还是可以来凝真殿陪本宫解闷。”
秋盼雪的心被这两句话弄得忽上忽下的,还是得亏有之南扶着,不然说不定就跌地上去了。
“本宫累了,就不多留你们了。”林暄妍摆手道。
罗妃带头退了出去,其余人不论心里头还抱着怎样的心思,也只能跟着往外走。
等最后一个人退出大厅,林暄妍也不再装了,直接瘫倒在座椅上。
之梨更是贴心,拿了个软枕过来让林暄妍靠着。
等休息好了,林暄妍才带着人回到寝殿。
“娘娘,您何苦还给那秋答应留脸面?”知顺皱起眉头,“依奴才看,您就是给她太多脸了,才让她得寸进尺!”
说着,知顺低下声音,“反正她也就只是个答应,不如料理了了事。”
知顺眼底的凶光没做掩饰,之柳被唬了一跳。
“说什么,她是秋家的女儿,于家特意交代要照看她的。”之柳想也没想就反驳道。
知顺闭了嘴,但眉眼的情绪还是能瞧出,他对秋盼雪的不满。
林暄妍笑了,伸出食指点了点知顺皱紧的眉心,“你呀。”
“且再看看吧,看她还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看顾秋盼雪,的确是因为于家的缘故,但她与秋盼雪的那点情分,早在秋盼雪划破齐昀初眉眼的时候就消弭了。
她向来无情,怎可能因为于家的委托,就对秋盼雪掏心掏肺。
她能为了于景明去殿前求情,是因为前世于景明不远千里来寻她。
而后的许多年里,她一直都是依靠这点温暖与其他为数不多的微光,支撑着自己活下去。
可秋盼雪算什么?
算于家故交的女儿,算她前世未婚夫的妹妹?
但这些,和她的关系很大吗?
总不能感谢秋家在前世,没有不远千里前来对她落井下石吧?
前世的秋家在林家落败后,她就再也没听过秋家的消息了,至于口头上的婚约,自然也是不了了之。
这是正常人的做法,她不会去怨恨,所以在听到秋盼雪的身份时,她还是应下了孔婉的请求。
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做的也只是一个正常人的做法。
而在宫中没了情分,便就只剩下利益了。
留着秋盼雪,自然是因为有用。
“我如今在宫中,是外家身份最低的,可偏偏坐上了最高的位置,难免有人眼红,”林暄妍低眸瞧着自己莹润的指尖,“你说,她们若是不敢对我使绊子,或是做不到,会不会将怨气撒到秋盼雪身上?”
如此一来,她既不用吃苦头,还可以顺藤摸瓜,查出宫中有哪些人对她不满。
此为其一,昨日与陶嫔所言,瞧瞧有没有人利用秋盼雪对她使绊子乃是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