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时光能够倒流,齐朝策想,他或许今日不会回皇宫。
且这个念头,随着时间的流逝,每每想起,愈发强烈。
他这辈子后悔的事情不多……
可此时的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都没将人送回明光园,就在岔路口分别。
林暄妍也不知道,所以她还有心思撩拨男人——
齐朝策刚下了马车,就听身后有人扬声唤道:“夫君!”
回首望去,就瞧见林暄妍趴在车窗上,朝他笑得温软。
“怎么了?”齐朝策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夫君,我已经开始想你了。”林暄妍敛下笑意,有了几分可怜兮兮之感。
齐朝策不由笑了,眼里都藏着温柔,“等过几日就回宫了。”
话是这般说,齐朝策抬手取下了腰间悬挂的玉佩,递给林暄妍道:“且让它陪你几日。”
“好。”林暄妍接过玉佩,重新眉眼带笑。
只她心里真正在想的,齐朝策永远都不可能猜到。
傻子才回宫呢。
反正都打算闹一场,为何不赶在回宫之前呢?哪怕不能将皇后拽下后位,谋一个在明光园安心养胎的特权还是够了吧。
玉佩在林暄妍的指尖上下抛飞,仿佛胜券在握。
然而还没等她服药,知顺就先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娘娘,娘娘!”知顺几乎是跪扑到了摆在踏床上的鞋尖前,与鞋尖上轻颤的珍珠相对。
林暄妍本已躺在床上即将入睡,听到知顺惊恐的呼声,心猛地一沉,随后便是扑通扑通的乱跳着。
“出了什么事?”林暄妍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不安,沉声问道。
可知顺却嗫喏着唇瓣,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越是如此,林暄妍便越是不安,但思来想去,明光园应当无事值得他此般失态。
大皇子与她一同住在承月阁,若有事,都不需知顺慌张,她就被宫中的喧闹吵醒了。
至于其他的妃嫔,哪怕是死了,都不值当如此。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说呀!”之柳急得拧了一把知顺,“娘娘都被你吓坏了。”
林暄妍掀开床帘,极力压抑颤音淡声道:“他既说不出,就让传话的进来见我。”
“娘娘……”知顺这才找回声音唤了一句。
声音里含着哭腔,娘娘二字几不可辨。
正好之南举着烛火赶了进来,林暄妍二人才瞧清踏床上多了许多水痕,鞋尖上的珍珠更是被浸染的愈发莹润。
“娘娘,让奴才说吧。”知顺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压抑住了喉间的悲愤,但仍然止不住的发颤。
“公主……大公主不见了。”
短短几个字犹如一道惊雷直直的劈向林暄妍,她不敢置信,怔愣的回了一句:“初儿怎会不见?”
“她好端端的待在泰宁寺,怎会不见!”
最后四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不知觉的就落了下来。
之南的烛火也跟着从手中掉落,在地上滚了一圈,火光黯淡了许多,但却顽强着没有熄灭。
之柳也没好到哪去,反倒是哭成了泪人的知顺最先起身扶住林暄妍,“娘娘、娘娘,或许公主不见,反倒是好消息……”
林暄妍泪眼朦胧的望着知顺,没明白他的意思。
“公主……”刚说了两个字,知顺连忙闭眼深呼吸才将喉间涌起的哽咽压下,“泰宁寺来了刺客,之杏抱着公主逃跑,却不慎滚落山坡……如今尚未寻到。”
在泰宁寺早晚都需祈福,今日做完晚课,之杏与盼嬷嬷等宫人带着齐昀初回去,不料在半路上杀出刺客。
盼嬷嬷跑出去喊人,之杏则抱着齐昀初逃跑,其余的宫人负责护着三人。
然而正值侍卫换防,没能及时听到这里的呼救。
最后的结局是,盼嬷嬷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喊来侍卫;之柳抱着齐昀初滚落了山坡,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如果不是非台正好路过,或许连失踪的好消息都得不到。
而刺客在侍卫赶来前全部咬破了牙槽中的毒药,无一活口。
至于陶贵人,今日正好腹泻,躲过了这一劫。
林暄妍用力抓着知顺的手臂,才勉强听完这段叙述,即便如此,她仍然感觉到几乎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