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了一下,让对方先说,王大的父亲明显是这些人的主心骨,他心有哀伤却强制压抑的说道:“领导,那个,我们这几个娃,都是壮丁,家里都靠他们呐,他们,咋就没了?……”话还没说完,眼泪就涌了出来,褶皱的深色眼眶,混浊的眼睛,苍老而难看却直击心灵,他身旁的人也是控制不住的低声呜咽起来,或许,在村里,他们能够撕心裂肺的哭嚎,但在这座城市里他们是陌生的,从出生起,周围的一切都在灌输着他们的自卑和弱小,所以,在这个地方,他们无措的强力压抑着悲伤,已经近乎麻木的把这样认做是理所应当了。
看着这个老父亲,方泽抬起手,他有种将其拥抱安慰的冲动,可是他没有,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常年的职业要求他不能失态、不能忘形、更不能依据个人情感做事,其实,从某种角度说,他和他面前的老人是一样的。
最终,方泽的手落在老人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并且示意大家控制情绪,然后尽量和蔼的说道:“大爷请节哀,我们已经进行了勘察并走访调查,基本排除了他杀,王哥他们应该是突发疾病死亡的,发病时张三在场你们可以问问。”张三听后连忙说道:“是啊,是啊,王叔,我可不骗人,那个老太太的尸体追了我一条街,王哥他们都是被吸了阳……”。
“你好好说!不要讲那些迷信的事!”方泽重重的说了一句,张三马上老实的说道:“我被送到医院救了过来,医生说我们可能是连夜赶路车马劳顿,下车后被冷风激到了,又四个人睡在半地下室有点缺氧,致使王哥他们三个心脏衰竭,在睡梦中就没了,我也是因此梦游了,还在梦游时把老太太搬到了大街上,自己把自己吓得出了幻觉和幻想,他们说这是什么应激症。”
这时方泽接着说道:“是啊,王大他们三个一起没了,这事说出来怎么可能,可是在现实中他就发生了,咱们家属还是多多节哀吧。”听到这里王大的父亲稳住心情无奈的说道:“咱们也知道,人已经死了,说啥都没用了,咱们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方泽顺着说道:“照顾好家人吧,毕竟活着的更需要照顾,我们现在还有尸检没做,这个因为没有发现他杀,就是病故的话是需要家属同意的,毕竟要把尸体分割,一般结果还是那样,你们家属不要求的话就不做了,这样可以尽快丧葬什么的。”
“是啊,王叔,我打听了,尸检要把王哥他们的心肝脾胃都掏出来做化验,生前劳碌,走了咱就不遭这罪了。”听了张三的话王老汉寻思了半晌,之后看着方泽恳求的说道:“方领导,咱们农村人不懂这些,你是个好人,咱们信你,你帮咱们拿主意吧。”不知道为什么,被王老汉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本可以也应该婉言拒绝的方泽却回答说道:“那就做吧,不管结果如何,能安心了。”
之后又看了看一边的张三说道:“不管迷不迷信,受了惊吓总是真的,真要吓丢魂就完了,你回家后每天睡觉前用柚子叶洗澡,连续七七四十九天就没事了。”
张三听后张着嘴呆了半天憋出一句“方警官,你们警察懂得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