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日上三竿。
东方吉口渴难耐,方才醒来,房间里静悄悄的。
东方吉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水,出了卧房,猛见东方旭坐在客厅看着一本古籍,阳光透过窗户门缝,射在他身上脸上,刚毅如铁,飘逸如烟。
东方旭见他便放下书笑道:“吉儿,身体可复原了?”
“都好了,安然无恙了!”东方吉还是不好意思叫他父亲。
“你先坐下,我有话说!”东方旭收敛了笑容。
东方吉感觉还是很陌生,都说亲生骨肉,就算没见过,骨子里自然会透出一股亲情的温柔,虽说这只是一具附体的肉身,他也很关切自己,但他内心里丝毫没有捕捉到一点心灵反应,似乎隔着千山万水,对他对自己的身世仍然是一个迷?
徐老先生昨日问起令慈可好?自己哑然无语,并不是忘了,确实是一无所知,东方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母亲是谁?出身在哪?家境如何?我是谁?
这好像还是他们父子第一次这么谈话,东方吉安静的坐了下来,他心中有无数个问号,想在他身上找到答案!
“吉儿,你身体康复了,我欲带你回沈国,回家!”
“我探听到了,今儿午时,会有一艘官船过来,明早出发,今晚偷偷上船,我会留书信一封,不辞而别!望你也不必声张,藤都督和徐老先生对你有救命之恩,只得来日再报!”
东方旭脸上似熄灭的蜡烛,凝固起来。
“这是为什么?既然要走,为什么不光明正大?”
东方吉如寒冬里冷水浇头,冰凉刺骨,昨日还跟藤卫国说三喜临门,准备在云洲岛上乘风破浪,大干一场,而父亲这几句话,把他心中的梦想撕得粉碎
“此举不够光明磊落,毕竟我要保你性命!不得已而为之!”
“谁要取我性命?”东方吉惊讶的问道。
“此事说来话长,此地不能久留,性命攸关,回沈国安全之后,我自会详说!总之,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东方旭想起藤都督问自己时的眼神,带着怀疑和杀气,感觉他不会轻易放自己走,不寒而栗。
“可我”东方吉心有千千结,中有万般苦,怨不敢言。
“你是不想走?”
东方旭眉毛一杨,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
东方吉低头不语。
“此事只怕容不得商议!”东方旭眉头紧锁,吞吞吐吐,怕伤了他的心似的。
大人的心思太复杂了。
沉默,还是沉默。
“我知道你昨日结拜了兄弟,又拜师求学,是有些不舍,即便没人追杀,但寄人篱下的日子,也终究不妥!”
东方吉撅着嘴,喵了他一眼,难道他一直在跟踪自己?自己想恨却恨不起来,毕竟他是父亲,都是出于好意吧?
“我只是为了保全你!”东方旭看他不满的眼神,他能读懂他的心。
“那你告诉我,我是谁?我母亲是谁?我是怎么受伤的?我们是如何渡海的?血月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东方吉追问着。
东方旭永远都是惜字如金,他望着窗外,对他的问题好像没听见似的,没有回应。
沉默,尴尬的沉默。
“哥哥,你起床了没有?”
窗外传来了藤卫国大大咧咧的声音,“凤儿凰儿,你们两个死丫头,溜哪躲懒去了?还不出来?”
“少爷,我们在呢!可不敢偷懒,东方侠士和小爷有私话说,叫我们边上候着!不要凑近!”凤凰从回廊里应着,赶忙迎了出去,小心解释道。
外面的说话如一潭水里扔下了一颗石子,泛起了涟漪,涌开了屋里的沉闷。
东方吉正准备打开门,东方旭对他使了个眼神,食指竖在嘴边,东方吉明白他要告诉自己晚上偷走的事情保密,无奈的点了点头
东方吉打开了门,对藤卫国强笑道,“小弟,昨晚睡得可好?我刚起来,父亲找我说点私事。”
藤卫国见东方旭在里面,俯身拜道;“给叔伯大人,哦,不,应该称:叔父大人请安!我昨日和东方吉已结拜了兄弟,还没来的急禀告叔父大人,还望恕罪!”
东方旭呵呵笑道:“快快请起,承蒙公子抬爱,尽弃前嫌,我甚高兴,不知你可禀告了你父母,这也算是人生一幸事,值得庆贺!”
“回禀叔父,爹爹一早去了都督府公干,没来得急跟父亲说,但我已经跟母亲大人说了,知道我两结拜兄弟,徐老先生肯收我两为徒,母亲大人甚是欢喜,嚷着要见见我这起死复生的哥哥,说这是遇难成祥,福慧双修的好事,还在准备礼物要拜谢徐老先生呢,这不,我来带哥哥去见母亲大人,还望叔父大人恩准!”
“我父子二人在府上叨扰多日,还为重谢,岂有不准的道理,你可回禀父母,如若方便,今晚我想在醉仙楼设席宴请,以示感谢!你且去禀告,回来复我。”
东方旭心想反正今晚半夜要走,也不碍事,这样感谢一番,日后见面也不至于尴尬。
“好,我和哥哥一起去禀告!”藤卫国欢天喜地的道谢了,兴匆匆的要拖东方吉回后院。
东方旭给了东方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轻轻道:“洗漱一番,去吧!见了夫人,要礼貌些,勿要多嘴!”
凤儿凰儿早已经端来了热水,面巾,漱口水服侍着,整理着衣裳,她俩也开心道:“这下可好,是一家人了,更亲热些!”
东方旭见此,回自己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