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府后院内是一个小校场,上铺细软海沙,有一武馆,上书精忠报国四字,院墙边桃李成行,斑竹如茵,石锁,木桩,箭靶,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
一手臂粗壮的扎鬤大汉,领着一帮亲兵在那操练,阵法严谨,密不透风。
一少年身穿紫绣蟒纹云袍,头扎羽冠,胸护皮甲,足蹬一双银丝青色高靴,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俊朗生辉,英气逼人。
百米之外,张弓引箭,箭无虚发,赢得一片喝彩!
东方旭也忍不住赞道,“藤都督府内真是卧虎藏龙啊,不知这少年英雄姓甚名谁?好生了得!”
藤都督微微一笑,嘴角隐不住有些得意,不免心中有些技痒,“东方侠士,这是小儿藤卫国,雕虫小技,何足称赞,久闻东方侠士为江南第一剑客,如今有幸得见,不知能否切磋一二?”
东方旭听他有挑衅之意,说是有事相商,却引来校场,如若交手,胜负立分,伤了筋骨,丢了颜面,坏了和气。
他背躬作揖,淡淡说道,“藤都督,江湖传闻不实,我早已隐归山林,粗茶淡饭,与世无争,多亏将军和徐先生收留施救,不胜感激!藤都督昔日率三百勇士,驱除鞑奴三千骑士,以一当十,以少胜多,一战成名,遂得皇上授予天下第一猛士称号,我一山村野夫,怎敢和将军一比,恕难从命!”
“既是如此,恕我冒昧,东方侠士携子到登州有何贵干?令郎又是如何受伤的呢?”藤都督直言不讳,瞪着一双环眼,慢条斯理的问道。
东方旭看他目光犀利,低头不语。若在平时,依他性子,断不予理睬,如若相逼,定会翻脸,然现委身于此,多有恩惠。
藤都督见他面有不悦,似有难言之隐,更是狐疑。
登州巡抚王训高密报告知,三皇子遇刺时,府内逃出刺客二名,其余刺客全部战死,身份不明,连夜封城搜捕三日未果,若有可疑之人登岛,望缉拿盘问。
能出入王府,必是高手,时辰地点,伤情处境,东方父子,皆是嫌疑。
“藤都督,你是怀疑我吗?”东方旭直视着他,隐忍坚毅。
“正是!”藤都督剑目拔张。
“你与我有恩,且不瞒你,登州本为我沈国国土,割让与祥国,我出身于登州,父母乱于兵火,葬于郊外,前几日为父母忌日,我携子来祭拜,投城西悦来客栈,不料遇一群强盗,谋财害命,杀人放火,我外出归来,方才发现我儿身陷火海,且中了“沉魂香”,冒死救出,方急投云洲岛。”
“既有正当理由,为何吞吞吐吐,半响不语?”藤都督似信非信的点点头。
“不瞒都督,我与那强盗争斗,杀了十数名戕贼,恐官府追究,官司缠身,故隐而未报,因救子心切,实属无奈,句句属实,还望藤都督体恤,明察!”东方旭不紧不慢的回道。
藤都督听闻他言,滴水不漏,合情合理,心想,要么他就是心机颇深,要么就是心胸坦荡,“东方侠士,你所道之事,一面之词,我自会查明,如所言无误,你非但无罪,反而有功,我自会奖赏你,如若瞒骗,也休怪王法无情!”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东方旭拱手道。
酒足饭饱,精神飒爽。
孙跃见案台上有一面铮亮的铜镜,他走过去照照铜镜中的自己,头挽束发雲髻金冠,插一金镶玉发簪,身上换了一件暗金赤白海纹龙云肩袍,目若朗星,眉宇俊朗,气宇轩昂,体型健硕。
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跟他以前文弱羞涩的样子大相径庭,颇有陌上君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气度。
这还是我吗?还是那个送外卖的穷小子吗?
他都觉得有点认不出自己了,心中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凤凰一左一右给他装扮着,心里颇是欢喜,以前她两服侍滕公子,总觉傲气十足,气势凛人,两相一比,觉得这东方吉更胜一筹,不但英俊挺拔,更和气温婉,俏皮诙谐,聪慧机趣。
孙跃背着手,迈着方步出了厅屋,到院中透透气儿。
凤儿也跟着后面道:“小爷伤体刚愈,徐老先生吩咐还得卧床静养几日,方得痊愈,外面风大,免得风寒!”
凰儿早把一件貂皮披风给孙跃披上,“凤儿说得极是,虽说这云洲岛上地热,多有温泉,但海风正甚!小爷,可不能坏了身子!老爷交代我两好生伺候,若不周全,我两担待不起!”
“哈哈,我身体无妨,凤儿凰儿,我有手有脚,心中有数,不必多虑,整日在这屋内闷得慌,我就在这院中溜溜,活动一下筋骨,还好得快些!你们不必跟着,不会难为你们,我这文绉绉的话学的好是不好?”
孙跃看她们头上都扎着两个疙瘩髻,系着桃红丝带,粉嘟嘟的圆脸,水灵灵的大眼睛,正像过年门上贴的招财童子。
他忍不住用手指去戳戳,边戳边笑道:“哈哈,我看这发髻像两颗樱桃,不过你们两比樱桃小丸子更可爱,呆萌!”
“可恶!小爷可正经点,别弄乱了我们的头发!别叫老爷,少爷知道了,骂我们无礼!”两个丫头半懂不懂的听他的话,娇羞的瞪了他一眼,凤儿凰儿抿嘴行了礼,扭身走了。
院里铺的青石白沙,花芳树俏,亭台楼榭,山石照壁,远处山峦起伏苍翠,近处小桥流水碧幽,鱼翔浅底,海鸥振翅,颇是美静。
孙跃边走边停,边停边走,四处闲逛,心情愉悦。
“嗖”的一声,好像带着尾巴的哨声,一支羽箭朝孙跃胸前直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