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这一日快要结束了。
街上的行人纷纷朝家中走去,思源客栈所在的胡同本就偏僻,此时更是空无一人。
只听后院中发出“嗤”的一声闷响,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十分突兀,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枚铁镖插在院中的土地之上。
而在它面前,则摆放着一个木质的靶子,正中间点着一颗红色的圆点。
顾立丰伸手捡起地上的铁镖,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柳长义和杨青月,柳长义摇了摇头,叹道:“你真是我见过最没有天赋的人。”
顾立丰默默走到杨青月身边,心下黯然,柳长义说的没错,他和杨青月一起练武已经过去了多日,莫说正中靶心,甚至连靶都没上过,只将镖打中过一次木板的边缘,且并未钉在上面,只留下一点痕迹就掉落在地,他本就不喜武功,加上天赋不高,眼见如此,便更加消沉。
正想着,只听“嘟”的一声,顾立丰抬眼去瞧,见铁镖上靶,虽未击中靶心,但紧紧的贴在那圆点的边缘。
杨青月面露喜色,满怀期待的望向柳长义,似在等他夸奖,而柳长义却并未说话,走到靶前,用手指轻轻一拨,铁镖便掉落在地。
见状,杨青月方才的欣喜又烟消云散,这时却听柳长义道:“可以了。”
杨青月疑惑道:“什么意思?”
柳长义指着铁镖留下的痕迹:“如今你已经可以把镖刺入人的体内,这便够了。”
杨青月忙道:“不,这怎么够!我得像你一样能刺入墙边才成!”
“我只教你防身,如今既然已经做到了,便到此为止吧。”
“可是……”不待她说完,柳长义已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柳长义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朝顾立丰道:“你若是不想再练,也不用继续了。”顾立丰心下松了口气,忙将镖放到一边的桌上,准备离开,这时他侧头看向杨青月,只见她用力握着手中的镖,暗自生气。
太阳缓缓下降,此时终于彻底坠入地平线,院中也随之失去了光亮,杨青月孤身一人立于黑暗之中,顾立丰想要劝说几句,却又想到她的臭脸,心道:“还是别触她霉头了吧。”
夜晚,顾立丰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这几日白天干活晚上练镖,自己的手臂肩膀酸胀不已,他只好用手轻轻按摩来缓解不适。
来到思源客栈也有些时日了,虽说比自己抬轿时已经好了很多,可自己以后要如何呢?一辈子在这儿当店小二吗?
他翻出自己的银两,以这些银子书院怕是进不去了……不然去参加科举?虽然他所见的官员都并非善类,但自己若是能担个一官半职,或许能改变现状呢?想到这儿他精神一振,急忙爬起身子,来到桌边点上灯,准备熬夜苦读一番。
这时门外传来响声,顾立丰心中一惊,最近听说京城不太平,别有盗匪翻墙而入。
想到这儿便急忙开门去瞧,只见院内站着一个人影气喘吁吁,正是杨青月,而在她面前,摆着一个不知哪儿找来的石锁,那响声应该是它落地发出的。
杨青月双手叉腰,汗珠在脸上闪烁着月亮的光芒,一滴汗划过她的雪白的肌肤,顺着下颌滴落在地。
不知多少汗水滴下,她脚下的土地已被阴湿一片。
杨青月稍加休息,便又伸手握住石锁,只见她浑身颤抖,沉重的石锁也随之一点点离开地面。
顾立丰看着眼里,心下也默默替她鼓劲,杨青月表情逐渐狰狞,石锁却不再上升半分,最终她支撑不住,石锁再次脱手砸在地上。
杨青月抬起手,借着月光,只见她手心被磨得鲜血淋漓,但她仍不愿放弃,又朝石锁握去,顾立丰心道:“杨姑娘真是执拗……”转念一想,她有如此毅力,又让自己生出几分佩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