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俱备万事,方可‘借东风’。不然,怕会落得失败下场。
云逐月想到这,见车夫没回答,便将右手提起,推开纸糊的侧窗,凝眸一望街景的繁华。
…
…
过会。
“公子,再过德安街,便到云仙酒楼,您也是去的那……”
车夫没有正面回答云逐月所问,只是搁着未合紧的前窗,右手扬起粗草编制的马鞭。
示意座中身穿月白色长袍的俊秀男子,朝自己所指的方向看去。
“嗯。”
云逐月哼一声,便侧身向右,依着方形侧窗,略微探出了头。
朝车夫指的方向,眯着眼眺望去。
不远处,高大的白玉石垒造的三门牌坊后面,一栋八层的木制楼阁赫然可见。
紫椽飞檐,绿瓦红柱,恢弘气派于阳光灿烂间。
楼阁的第七层,挂有一副香木牌匾。
牌匾仙酒楼】
匾上四字是用草书挥就,流形轻盈,不拘框缚,有肆意飘扬之势。
乃是前朝书圣晏秋水的手笔。
光这一副牌匾,便是价值连城。
………
车夫放下马鞭,驾车过了牌坊,离云仙酒楼咫尺相距,似乎话中有话,继续说道r>
“那里的二楼,最近来了位说书先生。年纪不大,约摸不到三十,心性却是嫉恶如仇,不惧权贵,
专挑京城的那些公子哥的糗事为蓝本,绘声绘色地侃侃而谈,您若有兴趣,不妨去听听。”
车夫说完,神情遥遐,想是对那说书先生持以钦佩。
同时想到自己,哀叹一声,又是失望地垂下头。
云逐月若有所思?您可知那位说书先生姓甚名谁?”
车夫低声回答倒不知。”
云逐月并未再追问。
…
…
俄顷。
马蹄‘踏踏’间,马车已驶到云仙酒楼门前。
“公子,到云仙酒楼了。”
车夫恭敬道,随即停下马车,然后推开前窗,放下一件矮凳,等待俊秀公子下来。
“有劳辇父了。”云逐月答了一声,收拾好衣裾,穿上灰履,双手抚门下了马车。
然后拱手作揖,向车夫行了一礼,从中取出一枚银锭,递给了车夫。
“公子,礼重了!”
车夫只接过银锭,却不敢回礼,赶紧跪了下来。
看着受宠若惊,还带着一丝慌恐。
在车夫眼中,云逐月所行之礼,乃是双方身份对等情况下,方能使用的谢礼。
自己只是‘九流’车夫,身份显然与俊秀公子不对等……
按照儒礼规矩,受此隆重礼节,可是一种‘僭越’。
依照礼法,若接此礼,得按律杖十,是故车夫慌恐。
“毋用跪下……”云逐月欲拉起车夫。
车夫却是不敢起来,双手贴在地面,额头贴着手背,将身姿降地极低,已不见方才与云逐月相处的那份轻松自然。
……
云逐月无言沉默,始终拉不起车夫,环顾四周,看见周围行人投来的目光,夹带震惊,疑惑,甚至是怪异……
好像在讲绣衣的公子,竟对‘下九流’的车夫行礼欲拉,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其中有甚者,掩面偷笑,不亦乐乎。
云逐月不再劝拉,脸上带着一抹无奈,想到车夫这般举止,应该是儒家那些人干的好事,确实也只有那些人会干这种事……
恢复旧礼,以行治民,以德治国,时刻克制人在社会环境中的举止。
不会与时俱进,只懂画圆仿瓢,最后瓢没画成,圆也不知如何描了。
恶儿……真够恶心!
云逐月冷笑好几声,径直走进了云仙酒楼,不再管被‘规矩’束缚的车夫。
云逐月很清楚,现在的自己,还救不了别人。
但对于偷笑自己的那些人,云逐月对他们的感情只剩一种。
怜悯。
透彻心腑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