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勋从泥巴里扯出袜子,将脏的看不成的袜子套在江承雪脚上,又拔出鞋子给她套上。
这泥地实在是烂得不能称为一条路。
他弯下腰让江承雪上去。
“不用了,这路太难走了,再背个人更难了,我还是自己走吧!”
周泽勋看她一眼,将自己的裤子挽高露出半截小腿,然后抬脚将脚上的鞋子和袜子一起脱了下来,将袜子塞进鞋子里。另外一只脚也一样。然后他就光着脚站在了泥巴里。
还将一双鞋递过来。
“你拿着鞋,我背你。”
“我……”
江承雪囧的脸都红了,虽然也很甜蜜,可是这里这么多人呐!就算她是来自开放的现代,也是会觉得很害羞的。
“快点,他们都走远了。”
“哦,好吧。”
江承雪提着一双脏兮兮的泥巴鞋,爬上周泽勋宽阔的脊背,双臂交叉圈住他的脖子。
周泽勋一下子站直身子,然后“嘁”地一声笑了,“就我娘子这样的小身板,我一下子能背三个。”
江承雪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嗔道:“说,你还想背谁来着!”
周泽勋低声笑起来:“背你,就背你了。”
江承雪哼了一声,又咬他一口。
“不闹,不闹,你坐稳了,我去追他们。”
说完长腿一迈,光脚掌在泥地里面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走得又稳又快。
等到了队伍尾巴上,江承雪道:“就在这里了,慢慢跟在后面就行了。”
“我家娘子这么容易害羞呀?我还想走到前面找爹去呢。”
江承雪:“你别闹,太多人了。”
说着就将脸埋在男人后颈上。当众撒狗粮这种事情,还是挺羞耻的。
走了半日终于到了小沙地村,说是一个村子却连个石碑都没有,看到前方有几栋破屋才知道到地方了。
到了一户人家院子里,周泽勋才把她放下,自己接过鞋掏出里面的袜子把一双泥脚擦了擦,塞进鞋子里。
那边郑伯路已经安排了大家去干活,村子里没人的屋子全部拆除,宅地范围内有坑有洼的都去填平。
村庄倒是有两家搬去了城里,以后就决定在城中谋生活。
剩下的这几家都是不愿意的,脑袋也不清醒,就是哭闹,仿佛哭闹能解决问题似的。
郑伯路安排人去干活的时候,村里剩下的几户就商量好似的全部集中在一块,坐在地上又哭又喊,不明所以的,还以为自己一伙强拆欺负老实人呢。
“杀人啦!抢劫啦!你们要把人逼死呀!老天爷哎——”
一老妇人拍着大腿哭嚎,后头的女人小孩们便配合着放声大哭,男人们倒不像女人这般张扬,但也一个个杵在原地低着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郑伯路把地契掏了出来:“你们别闹,这里的地都卖给我们家的,官服那边也登记造册了,银两也是一分不差你们的,我家在别处还有田地你们要愿意可以佃我家的地去种。”
村民们停了一下,随即又是乱七八糟的哭嚎,很显然,郑伯路的话并没有打动他们。
郑伯路的脸色冷峻起来:“你们再要哭闹,我便让人直接将你们的房屋拆了!一开始就说好了的事情,你们言而无信,也别怪我对你们动粗!”
“你敢!你们目无王法,强抢民宅,还有没有天理了!有本事就把我们全都杀了!我们在这里都活了一辈子了,不走!就是不走!”
那带头的老妇人闹得更凶。
好像有种说法,人老了就少了,名声脸面都是身外之物,人家才不在乎。
这田地已经不是他们的,却要倒打一耙,说别人抢他们的!
江承雪听得都气了。
郑伯路:“既然你们无理取闹,那也不要怨我。”
回头就对身后的人道:“先把这家拆了。”
那些人迟疑,郑伯路一瞪眼睛,赶紧举着榔头就上前。
“你们敢!跟你们拼了——”
村民冲上前和找来的工人撕扯在一起。
蛮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这些村民留在自己的土地上也是拼命了,直接红了眼睛,撕了衣服扯了头发,凶猛无比,工人们只是拿报酬干活,自然没有他们这般拼,几番下来居然落了下风。
江承雪站在旁边看着,年初最艰难那会儿他们还无比理智地卖田地,只为了保命。现在一切渐好,他们反倒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