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意识前,耳边是雷大乐和林雨婧一声一声急切的呼喊,朦胧之间,救护车的鸣笛声,不停在她耳边盘旋。
脑海中一片漆黑,她只身陷在黑暗里,面前像是放着一块儿白色幕布,那些本该成为云烟的往事,一幕幕开始循环播放。
一条条猎狗,龇牙咧嘴,啃食着早已腐烂的尸体...
鞭子沾了盐水,抽在身上,啪啪作响...
手腕脚腕都被缠上了麻绳,蜷缩在猪圈的角落里。
白衣少年身上伤痕累累,背影却依旧意气风发。
他回过头来,青涩稚嫩的脸庞,有些模糊,青紫色的鞭痕,触目惊心。
血肉模糊的皮肤被隐入衣袖里,血红洇湿了白色衣袖,红白交加,她的眼睛泛起了阵阵酸涩。
“小意...哥哥可能要走了。”他说。
“小意,那个悬崖,以后别再去了,太危险。”
“小意,等哥哥长大了,再带你回家。”
“小意...”
画面一转,娇小的身影穿梭奔跑在四合院的走廊,哭的撕心裂肺。
“南之哥哥,你在哪儿。”
“南之哥哥...”
“你为什么要骗小意...”
“南之哥哥,你说要带我一起走的...”
“南之哥哥...”
身后疾步追上的男人,一把扯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的头按在了漆黑无比的大水缸,那里仿佛地狱,窒息感瞬间将她淹没...
“你南之哥哥享福去了,他不要你了,不会再回来了,再鬼哭狼嚎,我打断你的腿...”
阴戾的声音回荡在耳边,男人面目狰狞,手上的力度加大,将她的头全部按了进去又拔出来,又按进去又拔出来。
他似乎还不解气,抓着她的头发,重重将她甩在了水泥地上,抽起长鞭,一鞭一鞭落下,而她却纹丝未动。
只听男人低声骂了句脏话:“妈的,可别死了。”
说罢,抬起一只腿,狠狠踩在她的胸口,脚尖狠狠碾动。
一口水,从喉咙里喷涌而出,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早已分不清脸上的是泪还是水,却还是不死心:“南之哥哥...为什么不要小意...”
男人见她重新活过来,揪起了她的衣领子,将她拖起,顺着楼梯往上,走到二楼,高举起她小小的身躯,直接将她从二楼扔到了水泥地上,砸出一声脆响...
痛,钻进心里,潜入骨髓,宛若在深海之中沉浮,无法呼吸,无法张口,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南之哥哥...你为什么不要小意...为什么...要骗小意...”
病房内。
楚西洲握着她的手,满目猩红。
“痛...好痛...”
陆知意自喉间发出细碎的嘤咛声,闭着的眼睛,从眼角骤然滑下两行清澈的泪。
“真的...好痛...”
陆知意小声细语。
楚西洲心疼的落下泪,得知她受伤的那一刹,他彻底慌了心神。
到了医院,看到在病床上,双颊毫无血色的她,紧闭双眼,一瞬之间,他溃不成军。
在病床上昏迷了五个小时,她喊了无数次痛,每喊一声,他的心就像被刀,一刀一刀的凌迟着,被车狠狠碾压着,疼的他连呼吸都变得紊乱沉重。
陆知意缓缓颤动眼睫,入目是一片白色无暇,刺得她恍惚。
泪水还在眼角,楚西洲低头轻吻,将咸苦的泪水,全部吸吮干净。
陆知意将手抬起,蜷着手指替他抹泪,她张开干燥泛白的嘴唇,虚弱开口:“老公,你怎么又哭了...”
楚西洲眉头紧锁,俯下身去将她揽进了怀里,道:“这个案子结束,我们就退出重案组好不好?”
陆知意将额头埋进他的脖间,摇了摇头,“老公,我差一点就抓到凶手了...”
楚西洲眼里掉落着的清泪,滴落在陆知意的脸颊,她顿感一阵灼热。
陆知意仰起了脑袋,在他划过泪的脸颊亲了亲,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道:“不好吃,有点咸...”
楚西洲将她额前的碎发撩到脸颊一侧,轻柔在她耳边吐息:“傻瓜...”
“老公...”
“嗯,老公在。”
“我困了...”
“睡吧,我抱着你睡。”
“一直抱我好不好...?”
“好。”
片刻后,怀中的人,呼吸逐渐平稳。
楚西洲抬起手轻柔抚摸她缠着纱布的脑袋,眼里瞬间盛满了可怖的阴鸷。
张与生...
你该死了。
厉南之闻讯赶来医院,他心里的痛不比楚西洲少。
但这么脆弱的楚西洲是他认识他这么多年以来,从未见过的。
他现在弱到,只要厉南之动动手,就能将这个男人掀翻在地。
见此,他也不忍心再去责怪他什么,只能默默办好一切手续,该签字的签字,该听医嘱的就听医嘱,不敢放过医生嘴里任何一句话。
厉南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的一侧,开口道:“医生说,小意除了脑震荡,受伤处还有一个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