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要是我早点找到你就好了。”
楚西洲声音有些嘶哑,他音量放的极轻,轻到连陆知意都没有听清楚。
实际上,楚西洲他们拥有强大到可睥睨一切的yz集团,yz集团除了分公司,子公司,是布在大众面前的,而总部,是隐秘的,没有人知道yz到底是个怎么样的集团,也没有人知道yz到底设立在哪里,世人只知晓,yz在每一个行业都有涉猎,它几乎存在在每个人的身边。
对于yz,猜测万千。
yz想找一个人,对他们来说,是轻而易举,是小菜一碟。
可是楚西洲并没有找过,没有让手下的人去找过。
从来没有。
他甚至从没有想过要动用yz的力量,去寻找陆知意。
思及此处,他愧疚,自责到了极点。
他明明有能力寻找,却从未想过去寻找。
此刻,他恨死了从前的自己。
眼眶子忽的落下一滴自责的泪,那温热,掉落在陆知意的脸上。
陆知意坐起了身,有些张皇有些失措,她连忙伸手抹掉他脸颊上的泪痕,双手围上他的脖颈,让他的下颚抵在她的肩膀。
她以为楚西洲是不想让自己回暖洲,所以才哭的这么伤心。
这男人,哭起来的样子真让人心疼。
“楚队长,你怎么又哭了?好嘛,你不舍得我回去,那我就不回去了,我留下陪你过年,好不好?”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直击楚西洲的心灵和大脑。
楚西洲放在她腰间的手,力度变得大了些,将她整个人都裹进怀里,喉间梗塞,像是塞了棉花,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知意,对不起...”
陆知意僵住了背脊。
对不起?
楚西洲为什么要好端端的说对不起?
难道他喜欢上别人了?
所以跟她道歉?
思及此,陆知意从他怀中脱离,眉眼中骤然扬起一抹怒意,像是一座火山,下一秒就要爆发。
一想到他会在外面有人,她不悦,极其不悦,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尖锐:“楚西洲!”
她怒喝一声。
楚西洲见她现在就像一只龇牙咧嘴的小兽,充满了疑惑,又欲将她重新捞进怀里,而陆知意却无情地将他的手打开,死死盯着他,怒意不减反增。
紧紧抿着的薄唇终是张开:“楚西洲,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楚西洲:“......”
......
......
此刻楚西洲的脸可是好看极了,比用过很久,色彩已经混合到分不清颜色的调色板还要精彩几分。
一张俊俏的脸,白一阵红一阵,在听到那句话的一刹那,好家伙,肉眼可见直接泛成了铁青色。
这女人,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他楚西洲会是那样的人吗??
楚西洲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才开口道:“陆知意,别侮辱我行吗?”
陆知意咽了口唾沫星子,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布满怒意的脸颊也在一刹间恢复正常,她喉咙微动,尴尬地道:“哦!不是啊...”
“那你为什么道歉?”
楚西洲有口难言,他总不可能告诉她,是因为自己调查了她的过往,看到了那些她被霸凌的视频,愧疚自己没有找过她而道歉吧。
此时此刻,面对她,无论如何,他都做不到坦诚。
楚西洲几度欲言又止,视线转动,只好随意搪塞了一句:“没事。”
“楚队长,你知道我是学心理学的吧?你知道我师从孙尚武吧?你知道孙尚武是谁吗?他是世界级的微表情专家,国内外只要有涉猎心理学这一学术的学校,每一个都想要他,而我作为孙尚武最有出息,最牛逼的一个学生,你应该知道我对微表情的研究,不会差吧。”
楚西洲点了点头。
“那你还在我面前装啥呢?快说,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楚西洲不可察觉的微叹了口气,暗自在心里措辞。
楚西洲站起了身,站在窗前,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刚好照在他身上,虽然只身着一件白色宽松卫衣,却无法遮挡住他那健硕挺拔的身型。
看着他的背影,陆知意的心好似漏跳了半拍,回过神来,却依稀发觉,他的背影看上去,有那么一丝落寞。
房间内,沉默了半刻,半刻之后,楚西洲才缓缓回过身来,对上陆知意那双带着潋滟光色的眸子,开口道:“知意,其实...我有能力找到你,根本不需要用二十年的时间,还始终无果。”
陆知意愣怔,没有出声。
进福利院之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的,进福利院之后的日子,她忙碌,训练,学习,早起帮助幼小的孩子,做早餐,晾衣服,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
在初中校园要面对同学们无端的羞辱,在大学里要被人质疑是否能够担得起神童的名声,兼职常遇性骚扰,甚至还有人提出要bao...她,一个月给她2000块钱。
表面上她是一个世界冠军,可是在现实里,她卑微,甚至有时候要看人的脸色生活,犹如尘灰。
院长妈妈根本无暇顾及她,也不可能成为她的依靠,进福利院的第一天起她就告诉陆知意:你是一个大孩子了,你要自己学会照顾自己,还要学着照顾比你小的孩子。
在起初的两个月里,院长妈妈几乎没给过她好脸色,她过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直到后来,她的勤劳程度堪比一个付了钱的护工,脏活累活,能干她都抢着干,只为了讨这口饭吃。
怪过吗?
自然是怪过的。
常在深夜蒙着被子小声抽泣,常在被人骂有妈生没妈养时,低着头自顾掉着眼泪。
没有朋友,没有亲人,那段时间里,除了眼泪,什么都没有。
也是在那段时间里,她才清楚,眼泪,一直都是最廉价的东西,毫无用处。
陆知意赤着脚下了床,踩在楚西洲的脚背上,一手抓过他的衣领子,主动吻了上去,诧异稍纵即逝,楚西洲伸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摄住她的双唇,反客为主。
每一次亲吻,陆知意都会莫名其妙的发软,像一条无骨鱼,瘫在楚西洲怀里。
唇分之际。
只见楚西洲的喉咙上下滚动,两人两额相抵,连呼出的气息都有些凌乱:“知意,你不怪我吗?”
楚西洲话语间流露着愧意,低头轻吻着面前这个软趴趴靠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眸底的深色更加浓郁。
陆知意想了一会儿,只吐出一个字:“怪。”
楚西洲只是微微点头,眼底湿润,他自己也在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