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阶而上,穿过赤红的重重鸟居,墨白和公义登上了影向山顶。
凌晨的夜色深邃而空旷,茂盛如云的神樱树在夜风中摇曳出微微的沙沙声。
些许微弱的油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照亮了一旁飘悬半空的绯樱团。
墨白站在鸣神大社的门口,很久都没有说话。
公义在身后沉默地警戒。
许久,墨白走进了鸣神大社。
或许是因为半夜的缘故,神社门口没有巫女值守。
静谧的神社内,红色木板上的脚步声清晰却又带着某种韵律,仿若蛙声虫鸣。
墨白来到了神樱树前的空地上。
“公义,你就守在这里。”他吩咐道。
公义点头,随后转身,右手稳稳地扶在腰间佩刀上。
明明已经劳累了一天,两人却似乎都毫不困倦。
墨白无视了草丛中【严禁触碰神樱树】的木牌子警告,踏上台阶,走到神樱树前,默默闭上眼,伸手触摸树干。
粗糙不平的触感。
樱花的香味。
雷元素翻涌的酥麻。
还有……
一团紫色的神魂。
无须求证,作为丈夫,墨白当然知晓这就是他妻子雷电真的灵魂所在。
“真。”墨白轻声说,“抱歉,我回来晚了。”
没有回应。
墨白没在意,继续低声叙说:“你不必再担忧下去了,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到你重临世间,我会让你看到一个繁荣安乐的稻妻,我们又能像从前那样,坐在樱花树下,和老朋友们玩歌牌,写诗唱俳句。我记得你很喜欢吃阳春面,说喜欢那清淡的味道……”
安静得只有鬼兜虫鸣的夜里,墨白就这样抚着神樱树,絮絮叨叨。
公义本以为大人是来向神明祈祷,可耳边那传来的低低诉说声,却让公义想到人们在墓碑前向死去的故人诉说思念。ъìQυGΕtV.℃ǒΜ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鬼兜虫鸣的声音渐渐消弱,天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
有巫女早起,准备打扫夜里落下的樱花,以迎接新一天的来客。
可当她拿起扫帚走进神社中的空地时,却发现早已有两人在那儿。
一名穿戴着红色盔甲的高大武士身姿挺拔威严,右手扶着佩刀,守在神樱树前。
而另一位穿着璃月风格黑白长袍的青年却站在环绕神樱树的平台上,手掌轻轻抵着神树的树干。
说实话,巫女麻纪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尤其是现在稻妻不安定,到处都是这样武士打扮的浮浪人,她有些害怕。
但身为鸣神大社巫女的责任心还是强逼着她站了出来。
“这位客人,欢迎来到鸣神大社。”她鼓起勇气说,“但是还请不要触碰神樱树,这是八重宫司大人定下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得触犯的。”
墨白没有听见,他闭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垂落,像是睡着了。
麻纪靠近,想要提醒墨白。
可全身被金属盔甲覆盖的武士却挡在她的面前,让人看不清面容的头盔里,寒冷的目光投下。
麻纪颤抖了一下,不敢再向前。
她打算去找另一位巫女玄冬林檎。
玄冬林檎本职是位忍者,由社奉行终末番培养出来,用以防范鸣神大社被愚人众渗透的暗杀兵器。
麻纪曾看到玄冬林檎飞一般地就能踏上高高的屋脊,帮她清理掉被风吹得到处都是的客人们的御神签。
那般身手,比寻常的神之眼拥有者还要矫健。
麻纪退后到屋子侧面,一只手忽地将她拉进了角落的阴影中。
“嘘。”玄冬林檎捂住正要尖叫出声的麻纪,示意她安静。
麻纪反应过来,看到面前的巫女后惊喜地小声叫道:“玄冬巫女!”
“我早起做例常修行,已经注意到了这两人。”玄冬林檎道。
“您能告诫那位站在平台上的男子不要触碰神樱了么?”麻纪请求,“最好不要动手,他们也是带着心愿来的客人。”
“你太高看我了。”玄冬林檎皱眉,“若是暗中引走那位武士,我自有办法,但……”
“但?”麻纪从未看见玄冬巫女这般凝重的神色。
“但那位身着璃月长袍的男子我看不透。”玄冬林檎望向墨白的背影,“他就像深不见底的悬渊……很危险!”
麻纪惊讶地张开小嘴,忧心忡忡地问:“那我们该怎么办呀?”
“去叫八重大人。”玄冬林檎道。
“可,八重大人昨晚看轻小说看到很晚才睡,我,我不敢打扰她。”麻纪犹豫了一下,极小声极小声地说,“八重大人的起床气可是很可怕的。”
“无碍,承受八重大人怒火的只会是那两个不懂礼数的人。”玄冬林檎冷笑,“谁叫他们敢在鸣神大社撒野的。”
“那……”麻纪小心翼翼,“我去了?”
“去吧,我来盯着这两人。”玄冬林檎说。
麻纪低头,轻手轻脚地往八重大人的寝屋走去。
玄冬林檎忽地飞跃至屋顶,无声无息,就连一瓣樱花也没有被腾跃带起的风吹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