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立刻变得恭敬起来,道:“原来是武都头的义兄。不知张大官人要买些什么药材?可是武都头的生意?”张清笑道:“不错!你很有眼力。这正是武都头的生意,我替他打点一下。武都头外出闯荡,认识了一个东京的大客商,专为皇宫供应药材。他本欲邀我二人入伙,只是武都头思念家乡,想要先回家探亲,谁知竟做了都头,自然不能再去经商了。说不得,只能让我出面来经办此事了。只是这批货要的急,你这里可有足够的存货呀?”
掌柜一听要给皇宫供货,态度复又恭谨了几分,陪着笑道:“武都头好大手笔,竟认得皇家供应商。张大官人放心,我西门生药铺货源足、质量好,十里八乡那是出了名的。保证误不了您的事。您请稍坐,我去禀报西门大官人,亲自和您谈这笔买卖。”张清道:“我不耐烦在这里等,就和你一块去找西门大官人。”
掌柜在前面引路,两人一路行到县中心的狮子楼上,西门庆正在这里喝花酒。
见掌柜的到来,西门庆露出一丝不快,问道:“王掌柜,你不在生药铺看着,到这里做甚?”王掌柜连忙小步上前,向西门庆耳语几句,西门庆听罢欣然大笑,起身迎了上来,道:“张大官人,一向闻听武都头的威风,只是无缘相聚,今日得见张大官人金面,不胜欢喜。且来吃两杯酒。”
张清也是笑脸相对,拱手道:“早听闻西门大官人乃当地有名缙绅,今日一见,足慰平生啊!”花花轿子人抬人嘛!张清行走世间多年,客套话还是会说几句的。
西门庆大喜,拉着张清坐下,吩咐重摆酒席,又叫来几个唱曲的姑娘,摆出一幅高规格招待的场面。张清也不客气,和他连吹带捧,吃了几巡酒,顿时好成多年知己一般。
西门庆见气氛到了,又敬了一杯酒,问道:“张大哥,这东京的药商到底是什么路数?是否可靠?咱们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别被人给啄瞎了眼睛!”张清酒来杯干,回道:“西门贤弟放心,我也曾去东京探过他的底。这雷大官人在当地颇有名气,还有楚王做后台,更是无人敢惹。你我兄弟搭上这条线,以后吃穿不愁啊!”
西门庆眼珠一转,问:“张大哥可否带我去东京见识一番哪?”他这是起了坏心思了,想要绕过张清这个中间商,直接和雷大官人搭上线,自个儿挣大钱。张清爽快地答应道:“没问题啊!贤弟赶快收拾一批药材,你我一块上东京去见雷大官人。以后有钱大家赚!”
西门庆心想:这第一笔生意先让你挣点,以后路子趟熟了,再把你甩开。于是很豪迈地道:“明日,我亲自陪张大哥到生药铺子和仓库里去挑,张大哥但凡看上的,全部装车,我只收成本价。”张清大喜道:“贤弟果然敞亮!我也不能亏待你!”从怀里掏出两锭金子,“这是一百两金子,就当是定钱。等到了东京,出了货,咱们再算剩下的账。”
西门庆眼中贪欲大盛,故意推辞道:“哎!张大哥是武都头的义兄,我还能信不过你吗?何需定钱?快收回去!”张清作色道:“你若是不收,我就不认你作兄弟!”西门庆只得接过金子,揣入怀里,道:“好!大哥既如此说,那我就收下。”
回头向王掌柜道:“明日一早,就把所有伙计全派出去,到各个乡村药铺去收货。不惜成本,一定要多收、快收,务必让张大哥满意!”王掌柜连连答应,遇上这个大客户,年底他又可以多分几十两银子,干劲十足啊!
张清偷眼观察西门庆,见他身上有几道红线,只不知哪一个是牵着潘金莲的?回头须得见过潘金莲才知道,只得按捺住性子吃酒。张清还有个恶趣味,打算顺便看看王婆的姻缘。
再说武松当上都头后,每日带人上街巡逻,只听得背后一个人叫声:“武都头,你今日发迹了,如何不看觑我则个?”
武松回过头来看了,叫声:“阿也!你如何却在这里?”扑翻身便拜。那人原来不是别人,正是武松的嫡亲哥哥武大郎。武松拜罢,说道:“一年有余不见哥哥,如何却在这里?”
武大道:“兄弟,你去了许多时,如何不寄封书来与我?我又怨你,又想你。”武松奇道:“哥哥如何又怨我,又想我?”武大道:“我怨你时,当初你在清河县里,时常吃酒醉了和人打架,然后就跑路了,连累我替你吃官司,常教我受苦,这个便是怨你处。想你时,我近来娶得一个漂亮媳妇,清河县里坏人多,都来调戏欺负,没人替我做主。你在家时,谁敢来放个屁?我如今在那里安不得身,只得搬来这里租房居住,因此便是想你处。”
武松落泪道:“当日我只以为打死了人,一时胆怯逃走了,却连累哥哥受苦。”武大道:“兄弟,回来了就好。我前日在街上听得人沸沸扬扬地说道:‘景阳冈上一个打虎的壮士,姓武,县里知县参他做个都头。’我心中猜测八成是你,只是不敢去县衙寻找,岂料今日撞见。我且不做买卖,一同和你回家去。”
武松问道:“哥哥家在哪里?”武大用手指道:“只在前面紫石街便是。”武松替武大挑了担儿,两人径往紫石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