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道:“唐三藏奉旨投西,一心要秉善为僧,决不轻伤性命。似你有无量神通,何苦打死许多草寇!依我公论,还是你的不善。”行者道:“纵是弟子不善,也当将功折罪,不该这般逐我。万望菩萨舍大慈悲,将《松箍儿咒》念念,褪下金箍,交还与你,放我仍往水帘洞逃生去罢!”
菩萨笑道:“《紧箍儿咒》本是如来传我的。当年差我上东土寻取经人,赐我三件宝贝,乃是锦襕袈裟、九环锡杖、金紧禁三个箍儿,秘授咒语三篇,却无甚么《松箍儿咒》。”
行者闻言,知道菩萨必然不放他走,心里有数,却故意道:“既如此,我告辞菩萨。回花果山去也。”菩萨道:“且住,你那师父顷刻之际,就有伤身之难,不久便来寻你。你只在此处,待我与唐僧说,教他还同你去取经,共成正果。”孙大圣不敢造次,侍立于宝莲台下不题。
且说张清正保唐僧在路上走,忽然耳朵动了一动,似乎听到了一些动静,便对唐僧说道:“我见山那面有炊烟升起,必有人家,待我前去化斋,充作午饭。”遂驾云而去。唐僧、沙僧等了半天,不见他回来,沙僧亦驾云去找。
唐长老正等候时,忽见孙行者跪在路旁,双手捧着一个磁杯道:“师父,没有老孙,你连水也喝不上哩。这一杯凉开水,你且吃了解渴,待我再去化斋。”长老道:“我不吃你的水!就算立地渴死,我也认命!你去罢!”
那行者变了脸,发怒生嗔,喝骂长老道:“你这个狠心的泼秃,十分作贱我!”举铁棒,向长老脊背上砑了一下,那长老昏晕在地,不能言语。行者把两个青毡包袱抢走,驾筋斗云,不知去向。
且说沙僧迎面正遇到张清,问道:“师兄到哪里去了?师父等不及,特让我来寻你。”张清拿出一袋素包子和一钵盂蘑菇汤,道:“今日遇到一个乐善好施的人家正在斋僧,我化了些吃食,且回去供奉师父。”
二人欢欢喜喜,回至路上,只见三藏面磕地,倒在尘埃,牛马都在路边吃草,行李担不见踪影。慌得沙僧跌脚捶胸,大呼小叫道:“不消讲!不消讲!这定是那群劫匪的余党,来此打杀师父,抢了行李去了!”
张清道:“未必!若是劫匪来时,须把牛马都一并抢去了。”沙僧只叫:“怎么好!怎么好!这诚所谓半途而废,中道而止也!”叫一声:“师父!”满眼抛珠,伤心痛哭。
张清道:“兄弟且休哭,先看师父如何。”将唐僧扳转身体,掐他人中,悄悄输入一丝生命力。只见那长老口鼻中吐出热气,胸前温暖,苏醒过来,呻吟一会,骂道:“泼猢狲,打杀我也!”
沙僧赶忙问道:“是那个猢狲?”长老无力言语,只是喘息,张清赶紧给他喂了几口水,他才说:“徒弟,你们走后,那悟空就来缠我。是我坚执不收,他遂将我打了一棒,把青毡包袱都抢去了。”
沙僧听说,发起心头火,咬碎口中牙,道:“这泼猴子,怎敢这般无礼!等我到他家讨包袱去!”张清道:“你且休发怒,我们扶师父到山那边人家化些热汤,先调理师父身体,再去寻他不迟。”
二人扶唐僧上马,沿路找到一户人家,好言求告一番,借得一间屋子暂住。唐僧吃了两口饭,喝了两口汤,休养多时,才吩咐沙僧:“八戒在路上显露手段,那猢狲时有嫉妒之意。还是沙僧去讨行李吧!你到了花果山,注意观察形势。他若肯与你包袱,你就假谢一声拿来;若不肯,切莫与他争竞,径至南海菩萨处,将此情告诉,请菩萨去问他要。”
沙僧一一听从,向张清道:“我去寻那猴子,师兄要好生供养师父。”张清点头道:“我理会得。他若起了歹意,你就提观世音菩萨的名字,可保安全。”沙僧遂捻了诀,驾起云光,直奔东胜神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