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终于没有人了,公玉瑾归刚要推门,忽然,门口一动,门就打开了,沐轻蔓穿着舒适的衣服站在门口,头发上没有戴任何的饰品,慵懒的散碎在身后。
她看着门口的公玉瑾归,让开路,“绿意不懂事,你别生气,进来吧。”
沐轻蔓的语气平淡冷静,却让他的心里微微一沉。
公玉瑾归抬脚走了进去,看着里面的陈设并没有变化,却忽然觉得生疏了许多。
沐轻蔓坐在榻上开始煮茶,眉目低垂着,慵懒的模样让人忍不住的想去抚摸她的长发。
公玉瑾归走过去坐下,看了她一会儿,“这么早就休息了?”
沐轻蔓点了点头,“反正也没有什么事情,不如留着精神睡一会儿,宫里暂时没事了?”
公玉瑾归点头,“你……你不生气?”
沐轻蔓没有抬头,只是勾了勾唇角,“我为什么要生气?我根本就没有生气啊。”
公玉瑾归伸手拉着她的手,“蔓儿,有些事情,我会慢慢的跟你解释,只要你我是一条心,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沐轻蔓抿了抿唇,眸子低垂,她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没有生气,你不要乱想。”
公玉瑾归看着她温婉的模样,她还在自己的身边,还为自己打理着国师府的一切,她怎么会离开呢?
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过了一会儿,小玉端着热腾腾的饭菜进来了,“公子,快吃饭吧,这可是绿鸽亲自做的,虽然不多,但是您凑合着吃一点,下次要回来提前找个人说一声。”
把饭摆在了桌案上,虽然时间匆忙,也是两荤两素一个汤,菜色很好。
沐轻蔓在一旁倒了一杯茶给他,“你这几天太忙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要是你觉得不妥,就让人还按照以前的规矩。”
“不用,你说了算,我觉得这个法子就很好,浪费不是好事,是我回来的太突然了。”公玉瑾归的语气有些讨好,沐轻蔓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把筷子递给他,公玉瑾归接过来,看了她一眼,才开始吃饭。
沐轻玥的事情,他心知肚明,是沐轻蔓在其中设计的,但是能在这样危困之局中,还能把沐轻玥置于死地,而自己片叶不沾身,不能不说,沐轻蔓的确太有智慧了,这样一个女人,吸引力远远不是别人能及的。
沐轻玥死了,也只有沐轻蔓派人去收尸,把尸体埋到了当初殷氏死的地方,可见她对她们母女二人的恨意有多少。
这件事情,他不知道。
她没有告诉他。
公玉瑾归从赵构的口里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不是没有什么复杂的情绪,只是比起他自己隐瞒的事情,沐轻蔓所做的,自己一眼就能看透了的事情,已经要好的太多。
枕边人的疏离和隐瞒,是他最为恼恨和懊悔的事情,他补救还来不及,怎么会去责怪呢?
所以他一直都装作不知道。
如今看着沐轻蔓在垂首低眉的煮茶,他很难想到,当初她是下了怎么样的狠心?
而看着皇帝愤恨的杀了沐轻玥的时候,他自己都是松了一口气。
沐轻玥和殷氏就是她心里的一个结,死结,他曾经试图着解开,教她宽恕,可是不行,那是深入骨髓的恨。
公玉瑾归吃了一些就不吃了,让绿意端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了,公玉瑾归看着她,目光柔和,“蔓儿,等时局稳定了,你想去哪儿?”
沐轻蔓手上微微一顿,笑了笑,“早先有很多想去的地方,但是要是真的要去,却没有一个特别想去的地方,更何况我们也没有机会。”
“等七皇子的事情安定下来,我就辞官,你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好吗?”
沐轻蔓的脸色微微一凝,还是笑了笑,“好。”
公玉瑾归终于舒了一口气,“蔓儿,有件事情,我想让你帮忙。
我和七皇子计划,拖延一段时间,等到四方的军队过来支援,才有胜算,可是四方的将领一定会观看一段时间,若是他们反过来勾结太子,对我们形势很是不利,所以我打算,不如这个时候,让缇娜带着她的将士过来。
一来,可以报你大哥之仇,二来,可以树立军功,让皇上大加封赏,她可以巩固自己的权力和地位,你觉得呢?”
沐轻蔓顿了顿,忽然站起身来,去了内室,公玉瑾归诧异。
她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封信,语气淡淡,“我已经给嫂子写了信,四皇子死的那一天就已经去了,嫂子给我回信,你看看吧。”
公玉瑾归目光微微一震,接过信封,打开一看,眉心微微蹙起。
“她要让你去云南?”他的声音里满是焦灼。
沐轻蔓淡淡的点了点头,“是啊,我也在考虑,信上说,等我到云南之日,就是她发兵之时,我觉得此计可行。”
“不行。”公玉瑾归扔了信封,面色难看,“她是什么意思?威胁你我吗?”
沐轻蔓从地上捡起了信封,慢条斯理的叠了起来,“缇娜是一军主帅,顾虑的自然要比以前更多,我觉得她是想得更加周全了,若是我去了云南为质,你是皇上的宠臣,又功不可没,皇上若是忌惮云南势力,想要削弱,你总不会附和皇上的意见,总要有些顾虑。”
“缇娜提出这样的要求,想过你大哥吗?当初云南大乱,若不是我从中周旋,她如何能夺回大权?如今六亲不认,以利当先,她如何对得起大家的苦心?”
公玉瑾归心里恐慌,所以说出的话也是丝毫不留情面,他紧张的看着沐轻蔓,沐轻蔓淡淡的看着他,“她跟我大哥并未成亲,算不上是六亲不认,她是云南之主,想的周全一些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她在信上也说了,等她平安回到云南,就让人送我回来。”
公玉瑾归冷凝着脸色,“不行,绝对不行,谁去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为何我不行?”
“我……”他顿了顿,也早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虽然他知道,缇娜不会伤害沐轻蔓,但是他一想到,她要远离,他的心里就未免空落落的。
他在害怕,在恐慌,她要是从自己的手里挣脱了,他再也抓不住。
公玉瑾归深吸了一口气,“反正就是不行,如果她不愿意出兵,那我们就再想别的办法。”
沐轻蔓顿了顿,“你明明知道,现在除了缇娜,你们谁也不能相信,何必去做一些无用功呢?缇娜是个女人,她的野心总不至于去威胁皇权,你……就算是为了七皇子,这也是最好的选择了。”
公玉瑾归的目光幽深狠厉,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目光狠狠的盯着桌案。
她早就看透了,想的比他们还要早,她知道他们最终的选择一定是缇娜,所以她早早地写了信。
而结果,他说不出,他舍不得,他只是觉得,他不能让她走,他害怕,这一切,是沐轻蔓的安排。
她多聪明啊,聪明的让人拍手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