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重掌，狠狠拍在厚实的木案上，连案上放置的纸笔、砚台，都震得跳了起来。

又仿佛一掌重重拍在众人的心头，惊得直一哆嗦。

大堂此刻火光大亮，白小也身着破旧囚衣，端坐在正中大案后，两侧，摆着两把椅子，左边坐着传诏的陈公公，此时一脸平静，正闭目遐思。

右边则是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略略欠身，只屁股沾了凳子面四分之一，脸色有些惶恐，又有几分无奈，还夹杂着一丝愤怒，却是衡岳知府毛致行。

再下首，则站着南溪县令董善明和四名羽林侍卫。

“本镇抚初上任，查办第一案，南溪县毛文卿案。”

“将人犯带上来！”

两名衙役，将垂头丧气的毛文卿押了过来。

望着案后身着囚衣，却面色威严的白小也，仅仅过了一日，两人的位置就已互换，毛文卿此刻仍有些如坠云间雾里。

“毛文卿，你以执行公事之名，强行挖掘蒋家数十座坟茔，任其曝尸荒野，有违陛下以仁孝治国之宗旨，你可知罪？”

“毛文卿，你身为县尉，不能安境保民，反而暴力执法，将蒋家十数位族人殴打致伤，你可知罪？”

“毛文卿，你以公谋私，敲诈勒索，中饱私囊，强迫本官写下认罪书，勒索纹银五千两，你可知罪？”

“将苦主、证人证物都带上来。”

衙役便将蒋家族人，以及挖坟掘墓的民夫等带了进来，又呈上白小也签字画押的认罪书。

蒋慧生等人，见到堂上威风凛凛的白小也，不禁泪流满面，口中喃喃：“天道好还，好还天道来了。”

底下跪着的毛文卿神色越来越紧张，豆大的汗珠啪啪地滴落在地板上。

“毛文卿，本官好心劝阻，却引来你的殴打，并私自羁押，动刑私问，颠倒黑白，将莫须有之罪名强加于身，你可知罪！”

啪！

又是一声巨响。

毛文卿吓得肝胆俱裂，哦喽一声，昏了过去。

“哼！”毛知府重重哼了一声，似乎对自家儿子的表现，很不满。

接着冲白小也拱拱手，道：“白大人，都是下官教子无方，冒犯大人，回去一定将他的狗腿打断，还请大人息怒。”

白小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毛大人，你怕是弄错了，他冒犯的不是本官，而是大安律法！”

“至于怎么处理、判决，你说了不算，本官说了也不算。本官只负责问案调查，一应卷宗自会呈报有司处理。”

毛致行此刻被白小也捏住痛脚，又知自家儿子的确做了不少混帐事，必须让他将这口气出完，因此并不敢多加反驳。

又想到白小也终将回归京城，此案说穿了，不过是地方上的案子，最终怎么处理，还得由楚州州衙终决，自己届时再活动一番，定能保儿子无恙。

再想到，毛文卿在南溪县，毕竟是执行太子的命令，左右是个执行不当的罪过，太子可是监国储君，白小也再怎么蛮横，也得顾忌这一点吧。

想到这里，又点头拱手道：“白大人说得是，说得是，下官会将卷宗呈报州衙，听凭发落。”

孰料白小也的下一句话，却令他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