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步的话瞬间被噎住，一脸惊恐地回头看凌云横。

只见凌云横搁了钓杆，老神在在地抿了一口茶，随后道：“当初朕也遇到过这样的事。”

第五步立刻竖起八卦的小耳朵——不，老耳朵。

太上这说是楚国长公主，还是晋国长公主呢？

这两位长公主好像都是下嫁。

第五玄武也没想到太上皇会搭理自家小儿女这点事，再听他似乎有想传授给自己一点经验的意思，又惊又喜。

凌云横那茶喝得慢吞吞的，半晌才憋出一句，“还是让她嫁吧。”

第五玄武：“……”

这算是个什么经验？

幸好凌云横又跟了一句，“孩子高兴最要紧，第五家这样的人家，就算女婿没出息，难道还供养不了自家女儿么？”

第五家这样的人家。

这话虽然没明说出第五家“煊赫”“富贵”“悠久”，但一听就能听出是夸赞第五家的话。

第五步自觉面上有光，颇为喜气。

第五玄武闻言也觉得有理——

其实这话太上皇不是第一个说的，但旁人说他只觉得是安慰自己，没当一回事。

但这话从太上口中出来就不同了，值得他深思熟虑，并且觉得颇有道理。

“您说得是，哪怕女婿一辈子都是个穷举人，大不了第五家养着，保举着做个小官也就是了。”

“起码也是个文官，已经比朕……哼哼。”

一老一中两对耳朵竖得老高。

太上皇那话，怎么听都是“已经比朕的女婿还强了”的意思。

第五步心里暗暗琢磨。

两位驸马都是禁军出来的，算是武将，一个天赋异禀大将之材却早早弃了仕途，另一个只是小小禁军指挥使。

他老归老了，对这种皇室八卦还颇有兴趣，便试探道：“太上是说，晋阳长公主的驸马，还是——”

凌云横并没有很强的谈性，到这里就差不多了。

偏偏第五步又拿话试探，他立时冷淡下来，“干卿何事？”

第五步：“……”

终究是没能讨到太上皇欢心。

眼看大伯父没能讨得太上皇欢心，还有些得罪对方的趋势，第五玄武决定割袍断义，六亲不认。

他立刻拱手道：“多谢太上指点。臣母因与太后交好，臣自年轻时受太后指点，受益匪浅。今日来行宫，还想当面给太后磕头请安。”

意思是要走。

第五步看了他一眼，恨不得把这个大侄子丢进水里。

凌云横却面露微笑，颔首道：“你如今是朝中二品大员，还能惦记宝簪对你的知遇之恩，朕心甚慰。你去罢。”

“是。”

第五玄武得了太上皇亲口夸赞，心里已经欢喜得快飞起来了，面前还故作镇定。

临走时，他遗憾地看了一眼第五步的背影——

就算太上皇心里还对世家贵族有成见，那也是上一代的事了。

起码对他和他的下一代，太上皇并无偏见，皇上也没有偏见。

只能牺牲您呢，大伯父。

他心里默念，然后快乐地往水榭那头去。

水榭那头，王宝簪和女眷们正在赏荷、吃应景的点心。

比如荷叶糯米鸡，荷花饼，新鲜剥的莲子和鸡头，还有莲子煮的莲子百合汤……

太后的宴会是出了名的自由。

你若是个大字不识的俗人，可以与太后聊家常聊八卦，她会更加热情地同你讨论八卦，还会顺手分你一把花生瓜子；

你若是个知书达理的雅人，可以与太后聊文章聊诗词，她也感兴趣，时不时还能念出一些惊人的词句。

虽然她总说那些词句不是她写的，可据可靠消息说，太后实际上是个深藏不露的文豪大家——

据说她私库里有很大一笔银子，是她年轻时写话本故事挣来的。

那会儿大周初建，百废待兴，国库还很空虚，现在大周强盛了，太后才不挣这个银子的。

第五玄武过去的时候，便见他夫人带着小女儿也在席上。

他母亲高村花老了，身体不如从前了，虽然一心想来行宫同太后说话，但身体有时实在支撑不住。

第五家各房从上到下，到处搜集珍稀名贵的草药，希望调理好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