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乔皇后的出身,十分有趣。
她既不是朝中世家大族之女与皇室联姻,也不是如裴家这样的新兴士族之女,被皇室看重。
她是选秀选出来的平民皇后。
当初选秀,是凌清璞自己提出了许多条件,譬如要品貌端正,要聪慧贤良,要粗通农桑……
出于婚恋自由的思想,王宝簪并未干涉他选自己的皇后,也不许凌云横干涉。
只在大婚典礼之时她和凌云横才出面,喝了一盏儿媳妇茶,而后两人又出宫云游去了。
那会儿她见过乔皇后一面,记忆中满脸涂着大白粉、戴着巨大的赤金凤冠,晃得人压根看不清面容。
今日才算她和乔皇后第一次正式见面。
凌清璞携乔皇后进来,王宝簪的目光都落在乔皇后身上。
只见她生得巴掌小脸,美貌灵秀,和凌清璞倒极为相配。
又穿了一身十分华丽的金丝滚边嫣红色襦裙,头戴金凤步摇,那金凤吐出硕大的珍珠,颤颤巍巍地垂在她耳后。
行动间她双脚所着金丝履隐隐约约,鞋头都坠着同样硕大的明珠,光彩熠熠。
大约有人告诉过她,太后喜欢珍珠,所以她今日一身打扮里有许多珍珠。
王宝簪见了儿媳十分高兴,笑道:“如今宫里的风气和咱们那时不同了,咱们那些为了节俭戴的都是什么?缠花,绒花,怕那些嫔妃贵妇人戴腻了,连毛球我都弄来当首饰。”
“如今国泰民安,歌舞升平,宫里无论是皇后还是宫人们都打扮得鲜亮喜气,我看着喜欢。”
她见乔皇后特意穿了这一身珍珠,因此也回赞乔皇后,大家皆大欢喜。
可乔皇后只是勉强笑了笑,似乎并不高兴她的回赞。
王宝簪心里纳罕,也没说什么。
“儿媳得知太上皇和太后归来,甚是欢喜,命人预备了几样小戏和歌舞。”
乔皇后恭敬行礼,“听闻太后是爱热闹的,儿媳想着御花园的水榭摆宴凉快些,不知太上皇与太后肯否赏脸就是了。”
凌清璞在旁笑道:“阿乔为了恭迎你们回宫,没日没夜地预备东西。有一回夜里惊醒,说是做噩梦梦到妈不喜欢她预备的酒宴,吓坏了。”
乔皇后闻言微微窘迫,忙看了凌清璞一眼,示意他不要说。
王宝簪心里却纳罕。
怎么听起来她在这乔皇后心里是个恶婆婆,能怕到做噩梦?
等帝后夫妇俩一走,王宝簪立刻逮着轻云问起来,“刚刚通报乔皇后来的时候,你的表情怪怪的,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哪敢啊。”
轻云面露难色,“实在不是我瞒着太后,是太后从来也不过问儿媳的事,我若主动说,倒像挑拨离间似的。”
自古婆媳问题就是最难处的,人人都知道。
轻云虽然没婆婆,可她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因此不敢随意挑拨。
王宝簪想了想也是,便道:“那你知道什么?现在是我问你,你可以说了。”
轻云点点头,而后看向凌云横。
妇人间的话题,太上皇也要听吗?
王宝簪扭头看一眼也吓了一跳,“你也要坐这听?”
“我听听。”
凌云横道:“都说婆媳相处难,咱们对这个儿媳妇知之甚少,我多听听,日后有矛盾也好帮你参谋参谋。”
王宝簪:“……”
她真不知是该无奈还是感动。
也罢,让他听听也没什么。
王宝簪点点头,轻云这才开始说:“其实咱们这位乔皇后挺好的,皇上眼光好,伉俪和睦。唯独一点,这乔皇后啊……是平民出身。”
“平民不正好么。”
王宝簪道:“我也是平民出身,我记得她家还是经商的,比我们从前富庶得多。”
轻云有些为难,“是啊,可是乔皇后不如太后豁达,我也时常进宫,瞧着……乔皇后与那些京城大家出身的女子相处,似乎不大愉快。”
“而且,宫里还有些流言……”
王宝簪眉梢一挑,“什么流言?”
轻云吞吞吐吐,“说当年太后交友广阔,什么顾夫人柳夫人张夫人,还有第五家秋家端木家……说太后原打算在这些人家里挑选儿媳的,偏皇上自己主张要选秀。”
王宝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