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哭！”

王宝簪低声厉斥。

大约是处理双生子打架的事处理多了，她下意识把第五步当成凌清玦一样训斥了。

话一出口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大好，毕竟面对的一位朝中老臣。

可效果很好，第五步立刻噤声了，只是委屈地看着王宝簪。

一把年纪的人了跪在那一脸委屈，看得王宝簪心里不忍。

她转头看向凌云横，“皇上，第五阁老年迈不堪久跪，阿璞年幼身子娇嫩，跪了这么久怕是对他们都不好。有什么事，让他们……起来说吧？”

“站着说。”

凌云横面无表情地来了这么一句。

这是他的底线，这俩人今天休想在他面前坐下。

第五步跪得站不起来了，凌清璞倒是一下就爬起来了。

王宝簪使了个眼色，轻云上前扶起第五步。

第五步这才磕磕巴巴道：“都是老臣糊涂，老臣忘了，大皇子才三岁，还听不懂那些诗句文章啊！”

“老臣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怎么会在乾宁宫这样肃穆的地方，和未来太子争吵起来，何况他……他还只有三岁啊！”

“老臣无颜见人，老臣愧对圣后一片期望，呜……唔。”

他说到后头，本来又要哭的，幸好及时憋住。ωωw.

结合他的话和凌清璞的话，王宝簪已经听明白了，这是一个信息差导致的误会。

凌清璞听不懂第五步那些引经据典，误以为他持续在拍马屁；

第五步因为在朝中不得重用，心里委屈，被凌清璞的话勾起情绪，在乾宁宫大哭。

说白了是一场误会，双方并没有打起来，只是争吵吵到凌云横了。

王宝簪无奈地吐了口气，顺势看向殿外，凌本源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

他也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安稳不少。

“我觉得，这不是阿璞的错。”

他小声同书砚嘀咕，“阿璞才三岁，那个什么阁老……胡子老长了，那么大的人，和阿璞吵起来，肯定是他的错。”

书砚在旁道：“是他的错，就算他是阁老又怎么样？胆敢对未来太子不敬，自然是他的错。”

两人判断是非的论据不同，但意外地殊途同归。

凌本源听着有些怪怪的，一时又说不出哪里奇怪。

忽听殿中传来皇上严肃的声音，“冒犯大皇子，是为不敬，当处满门抄斩之罪。”

“于朕的寝宫高声喧哗，是为大不敬，当处诛灭九族之罪。”

隔得那么远，凌本源听着都觉得心惊，他不禁为那个什么阁老捏一把汗。

可第五步听见凌云横的话，并没有十分吃惊，好像早就知道自己该当何罪了。

他只是默默地跪下，一个头磕到地上。

这就认罪了？

王宝簪吓了一跳，趁着第五步磕头看不见的时候，和凌云横打眼神官司。

她：“什么鬼啊你还真要诛第五家九族？跟小孩吵个架而已不至于吧不至于吧？”

凌云横一个眼色淡定地过来：“朕老早就想治第五家了，抄了第五家国库能充盈多少你知道吗？”

她瞪大眼睛：“那也不能随便抄家啊，第五家在朝中的功劳也不小，再说我不是让你做仁君吗！”

凌云横默默别开眼：“看见第五家这糟老头就忘了仁君的事，不好意思。”

王宝簪轻轻松了一口气。

便听凌云横淡淡道：“朕念你初犯，又在朝中任职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不同你认真计较了。”

第五步诧异地抬起头。

皇上居然不治他的罪？

他从前没犯错皇上还要挑他的毛病呢，这回他犯了这么大的错，皇上居然不治他的罪，他是在做梦么？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凌云横道：“大皇子是未来的太子，册立的旨意内阁已然阅过。太子初立你就与他针锋相对坏他的体面，朕若不治你，将来太子还有何威信可言？”

他恭恭敬敬地拱手，“是，都是老臣的错，皇上如何治罪，老臣都心服口服。”

“你既已无心朝政，不如告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