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服是上朝才用的,王宝簪平日很少穿。
香云听见这话不解,正要给张斐斐解释圣后的冠服旁人不能随意穿,忽听王宝簪开了口。
“不行。”
“要穿,我自己穿。”
王宝簪一听便知张斐斐的用意,她平静道:“你不要逞强,万一叛军真的攻来你就和女眷孩子们一起躲好。”
“不行,我要穿。”
张斐斐给香云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把冠服取出来,“既是叛军,头号目标必是皇上和圣后。但凡皇上和圣后有一人落到叛军手中,大周危矣!”
“我穿上圣后的冠服,关键时刻便可吸引叛军的注意力,保全圣后和公主逃离,这才是最要紧的。”
香云捧着王宝簪的冠服来,听完这番话心中一动。
王宝簪口气严厉起来,“纪玉率军护卫,若是你落入敌手必定影响军心。你不要胡闹了,乖乖坐下。”
换作从前,张斐斐一定听王宝簪的话,不敢再犟。
可今日不同了。
她镇定地站在那里,手中甚至还握着一柄短剑,倔强地看着王宝簪不肯坐下。
“我是冠军侯的女儿,纪将军的夫人。”
她咬牙道:“在座的女眷,唯有我粗通一点拳脚刀剑。将军沙场报国,将门的女眷又岂能贪生怕死?”
“你……”
王宝簪没想到她会违抗自己,一时竟不知如何劝说她。
柳嫣儿在旁听着红了眼。
“我,我来穿!”
香云捧着冠服忽然在王宝簪面前跪倒,“我是圣后的贴身侍婢,这种事原就该我来做的。何况我既无父母,又无夫君,来去无牵挂,还是让我穿吧!”
她早就晋封四品女官,已经不是侍婢了,这会儿危难当头依然义无反顾站出来。
张斐斐立刻道:“好,若有贼人来你就站在我身边,咱俩联手这戏演得更像。”
香云傻乎乎的被她忽悠了,便站起来要给她穿上圣后冠服。
这一幕惹得王宝簪感慨万千。
眼看气氛不对,她故意笑道:“你们想得太严重了,贼人何至于打到御船上?放心吧,皇上领导起义军战无不胜,我相信他今日绝不会输。”
张斐斐已经不好忽悠了,一面将圣后冠服的外袍自顾自套到身上,一面道:“打不到这里自然更好,我只当穿姐姐的冠服过过瘾了。”
王宝簪:“……”
孩子大了,果真管不住了。
一旁跟在凌清圆身边的四丫看着这一幕,机灵道:“公主,快把你的衣裳也拿一套给我穿,贼人要是来抓公主,就抓我!”
在场众人听见这话不禁发笑。
凌云燕笑得肚子疼,“这四丫还真是机灵,一学就会,不枉公主把你从村里带出来!”
凌清圆朝四丫摇头,也没人去给她拿公主的衣裳。
四丫想起她见过宫女姐姐们从哪个箱子里拿公主的衣裳,便跑出船舱,“我自己去拿!”
“哎,四丫!”
凌清圆喊了一声,没把她喊回来,只能由着她去。
此刻,岸上已经打起来了,流箭朝江中的御船射来,落在水里发出细密的噗通声。
就像鱼跃出水面又很快落下的声音。
王宝簪早有准备,一个眼色,宫人立刻把门窗都关紧,放下厚厚的棉帘。
耳边隐约能听见岸上的叫喊声,还有刀兵相接之声,忽地,她有种异样的感觉,下意识抱紧了坐在身边的凌清圆。
“宝簪,怎么了?”
凌云燕昏昏欲睡,看见王宝簪的动作一下警醒了。
王宝簪蹙着眉,“让船上驻守的禁军细细查看水底,防止贼人在水中潜伏爬上船。”
“不会的,岸上的防线还没被攻破,他们怎么到船底呢?”
“若是他们已经在水底潜伏两三日,甚至四五日了呢?”
王宝簪道:“江浙一带的兵士水性好,我们的船队又在这里停留多日,他们预先埋伏并非做不到。就算埋伏的人数不多,混进宫人里也够我们应付的。”
女眷们闻言立刻打起精神,香云出去知会外头的禁军,禁军得令更加加紧查看水底的情况。
没过多久,外头响起一道怒号,“不想让公主死的,都别过来!”
王宝簪搂着凌清圆,心差点漏了一拍。
凌清圆不解地抬起头看她。
大周朝的公主,她在这里,大姑在这里,小妹凌清欢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