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日还嫌慢,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是急功近利啊。
老大夫也有老大夫的骄傲,有些不满地吹了吹胡子,“夫人若要快,老朽听说宫里的太医有种秘方,专治妇人面上生疮。”
宫里……对啊!
柳嫣儿忽地想起,前两年张斐斐面上也长过几个疮,太医开了药后很快就消下去了,这种女子颜面上的问题,还是伺候后宫的太医更懂些。
“有劳大夫。”
柳嫣儿忙让人打赏银子送大夫出去,而后便要套车进宫。
她这些日子几乎日日进宫,也不用事先给宫里递帖子,马车畅通无阻就进了宫。
到了大坤宫,她才把蒙在面上的帕子放下来。
王宝簪和张斐斐同时吓了一跳。
“我的乖乖,怎么长了这么多,还这么大?”
张斐斐是脸上长疮的过来人,下意识用手轻轻碰了碰柳嫣儿的脸,柳嫣儿疼得往后一缩。
见她满脸难为情,王宝簪赶紧调整了神情,摆摆手,“嗐,我以为什么呢,不就脸上长几个疮吗?大家都长过的。”
说罢赶紧让轻云去请太医来。
柳嫣儿这才敢抬头,疑惑地看向王宝簪,小声道:“可是我从来没见圣后脸上长过疮啊……”
王宝簪:“……”
“我那是因为年纪大。”
她为了安慰柳嫣儿,自损道:“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姑娘,最容易脸上长疮了。我年纪比你们大,你们自然没看见我脸上长疮的时候。”
柳嫣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张斐斐在一旁道:“你要治病请太医去你府里就是了,干嘛还特意跑进宫?大冷天的也不嫌麻烦。”
“正要同圣后说此事。”
柳嫣儿有些为难地抬起头,“我怕今日治不好,能不能在宫里住一夜?随便住哪都行,就是别……别让我回府。”
王宝簪同张斐斐对视一眼,都觉得今日柳嫣儿十分古怪。
脸上长疮罢了,几日就能好的事,怎么一副毁容了似的架势?
而且她宁愿寒冬腊月跑进宫来看病,也不肯好好待在相府,难道……
“你是不想让顾相看见你这个样子?”
王宝簪这话一出,柳嫣儿惊讶地抬起头,没想到她能猜到。
看她这表情,王宝簪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对小夫妻怕是闹矛盾生嫌隙了,所以柳嫣儿连脸上长疮都不愿意让顾明歌看见——
这不明摆着怕顾明歌嫌弃她模样不雅么?
“这有什么怕的?”
张斐斐不屑一顾道:“难不成顾相还敢嫌弃你这样不好看啊?哼,要是我长几个疮某人就敢嫌弃我,我就不嫁给他了!”
柳嫣儿闻言有些失落。
她跟张斐斐哪里比得了呢?
王宝簪扯了张斐斐一下,“你就别在这里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你还没成婚,还有选择的余地,嫣儿是已经成婚了,难不成她还能说和离就和离?不一样的。”
张斐斐听这话有道理,点点头就没说什么了。
王宝簪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故意说张斐斐和柳嫣儿之间是成婚了和没成婚的区别,实际上除了张斐斐这个没心眼的,是个人都明白,张、柳二人的区别远不在此。
一个是军功赫赫、堂堂冠军侯的爱女,千金贵胄,从小锦衣玉食,配的是自家爹爹的属下将领纪玉;
一个却是小官家众多儿女中不起眼的一个,家境不富裕,却高嫁给二十来岁便官拜丞相的天纵英才顾明歌。
如此天差地别,注定柳嫣儿不能像张斐斐那样任性。
“好,你今晚就住在宫里吧。”
王宝簪没有多问,直接拍了板,“一会儿我让人去相府传话,就说我们三个聊得开心,今晚想秉烛夜谈,是我不肯放你回府,这样可好?”
柳嫣儿心里松了一口气,感激莫名。
这样最好了。
她本来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明歌,更不想顶着一脸疮这么丢脸地面对他。
无论是在相府,哪怕是躲回娘家,顾明歌若非要见她,柳家的人也不敢拦。
还是躲在宫里最好,至少顾明歌不能强行进后宫。
“多谢圣后。”
柳嫣儿起身行礼,心里一阵熨帖。
大坤宫还是大坤宫。
当年在宫里做嫔妃的时候,大坤宫就是她最安稳栖息的港湾,如今——
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