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公主命令你，不许待在屋子里。”

凌清圆扯着凌本源往外走，口气十分严肃。

论年纪她只比凌本源大一岁，可宫里富养的孩子究竟跟外头吃苦大的孩子不同，他们两个站在一处，凌清圆竟比凌本源高了一个头。

凌本源本就瘦弱羞怯，以至于她扯着他的时候，他看着像只可怜的小鸡崽。

王宝簪这才想起，她收留凌本源住在大坤宫这事，还没跟她几个儿女交代过。

“小清圆，你过来。”

听见王宝簪喊，凌清圆才把手松开，还指着凌本源，“你给我在这里待着，不许跑回屋子里去。”篳趣閣

说罢走到王宝簪和凌云横跟前。

王宝簪蹲下看着她，认真道：“小清圆，猫猫呢是功臣之后，是凌将军唯一的儿子。我已经收了他为义子，日后你要拿他当弟弟待，可别欺负他。”

“我可没欺负他。”

凌清圆回头看了一眼耷拉着脑袋的凌本源，“他一直闷在屋子里不肯出去玩，每次都要宫女哄他半日才肯在院中走走，看看兔子。一看见太监们呢，他又缩回屋里了，把身子闷坏了哪行？”

王宝簪愣了愣。

原来凌清圆不是在欺负他，而是怕他闷坏身子才硬扯他出来玩。

凌清圆道：“我可是他大姐，不能看着他天天跟个老鼠似的躲着。大姐就要管弟弟妹妹的，是不是？”

她不是头一天当大姐了，但凌本源的出现，彻底唤醒了她当大姐的精神。

无他，只因为她的几个弟弟妹妹都太小了，还不到她能管的时候，但凌本源不一样，他只比自己小一岁，已经懂事了，正是个非常适合“被教育”的弟弟。

王宝簪看了凌云横一眼，哭笑不得，“对对对，咱们小清圆真是个好大姐。说真的，猫猫这性子我也发愁呢，他怕男子，我总不能把大坤宫里外所有太监都遣散了吧？”

“这事就交给我了。”

凌清圆拍拍胸脯，打着包票，“有我这个大姐在，保准把他这毛病改了。”

她能怎么改？

王宝簪心里好奇，却没有多问，她相信凌清圆能做好这个大姐，便摆摆手示意她去。

凌清圆端着架势朝凌本源走去，拉起他的手，“走，我带你去西苑宫玩去。别怕，西苑宫都是我的伴读姑娘，没有男子。”

……

凌本源到了西苑宫。

他很害怕。

公主姐姐没有骗他，这里确实都是姑娘，没有男子，而且这些姑娘都没比他大多数，是小姐姐。

可这些小姐姐一个个漂漂亮亮，又凶得很，不像姐姐，倒像村里的坏奶奶。

“猫猫是吧？你可真笨。”

端木雅一开口，就是骄傲的大小姐口气，“你居然怕太监？太监不是男子，难道你不知道么？”

“就是。”

第五思在旁讥笑，“太监要是男子，皇上怎么能许他们在后宫走来走去？他们不是男子，你以后不用怕了，听见没有？”

只有一向不爱多话的秋意浓没说什么，眨巴着大眼睛在旁边听。

对着同龄人，凌本源也敢说话了些，“骗人……他们明明就是男子。女子是这样的——”

他大着胆子，指指小姐姐们粉粉的裙裾，又指指她们戴着金玉珠饰的发髻。

凌清圆听了不禁好笑。

这小子虽然笨了些，好在没傻。

她道：“我们说太监不是男子，也没说他们是女子啊。太监既非男子也非女子，你没发现他们脸格外白，也没有胡须，说话的声音也特别尖细吗？”

凌本源愣了愣，似乎觉得凌清圆说得有些道理。

凌清圆趁势道：“要不我叫一个小太监来给你看看？”

一听见太监两个字，凌本源下意识摇头。

强势的大姐凌清圆才不管他摇头还是点头，直接叫人进来，凌本源正要躲，忽然发现进来的太监个头矮小，看着也没比他大几岁。

这不是男人，是小男孩，跟他差不多的。

他不怕这样的。

“请公主安，请各位小姐安。”

小太监进来行了礼，说话脆生生的，面庞清秀笑容有礼，看着挺讨人喜欢。

凌清圆命他起身，“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回公主的话，奴才叫书砚，今年十岁了，原是在藏书阁当差的。”

怪不得叫书砚呢，原来是在藏书阁当差的，身上隐约有点书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