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歌眉头一蹙,有些不悦。
近来朝中新臣与贵族摩擦不断,这事根源在于他顾、裴、柳三家的联姻,顾明歌便成了新臣一派的代表。
虽如此,他一如既往谦逊恭谨,对端木阁老等贵族老臣依然客客气气,未曾针锋相对。
端木阁老却在这个时候对他这么不客气,分明是得寸进尺。
他正要开口,忽听第五步道:“正是,凭什么只你顾相一人去?我内阁一众阁老,难道就没有亲自前去的分量么?”
顾明歌没甚好气。
原来都是想去大坤宫候着王宝簪生产,想去便去,何必如此口气不善?
他淡淡道:“诸位阁老自是有这个分量,其余众臣若也想留在宫中等消息,便留下就是。”
说罢不管众人的反应,快步步出大殿,王宝壮已经在殿外等急了。
大坤宫中忙成一团,除了顾明歌与王宝壮、王三省等人,还有第五步几人外,女眷们陆陆续续也进宫了。
凌云燕一来就钻进了产殿,一脸戒备。
轻云一头雾水,“长公主,您在这里做什么?还是出去喝茶慢慢等吧。”
“我就在这里。”
凌云燕警惕地四周看了看,“我生小龙的时候多亏宝簪进来,我们娘儿俩才没被蛇咬死。这不是我报答她的时候么?”
轻云哭笑不得。
大坤宫可不会有蛇,他们带着人早两个月就准备着了,不但不会有蛇,别的妨碍王宝簪生产的东西一律都不会有。
可大姑奶奶哪是那么好劝的?
凌云燕非要在里头,轻云也不敢硬请她出去,只让小宫女注意着给长公主添茶,不可怠慢。
原本凌云燕也以为,王宝簪生产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大坤宫轻云那几个比公主府的下人有体统多了,宫里的规矩也比外头严,最重要的是王宝簪怀胎时性情很正常,不像她那会儿打鸡骂狗的——
肯定没问题。
她正坐在那安安心心地喝茶,忽然闻到了一股怪味道。
“什么味儿啊?血糊啦的。”
她这样一说,边上的小宫女有些尴尬,“长公主,生孩子不都是这味儿吗?要不怎么说产房血腥呢,您还是到外头坐等吧?”
小宫女以为她嫌弃王宝簪生孩子的气味。
凌云燕立刻站起来,“不对,这不是生孩子的血腥味儿。我又不是没生过,还能不知道?”
她这里一闹起来,太医稳婆们都听见动静转头看她,正躺在产床上发力的王宝簪疼得说不出话,还硬着头皮道:“大姐怎么了?”
“你生你的。”
凌云燕大步过来,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与你相干,你安心地生。”
说着扭头看轻云,“你们钻到床底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我闻着那怪味儿好像就是床底下传出来的。”
“是。”
轻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可长公主既然吩咐了,她也不敢不照做,忙叫了个小宫女一起钻到床底下查看。
两人才钻进去没多久,床底下忽然传出一道惊恐的叫声,叫声从高亢变得呜咽,好像被人捂住了嘴。
众人大惊。
没一会儿,小宫女连滚带爬地从床底下出来,脸色惨白,“底下,底下有……”
“有什么,你倒是说啊,别吓着宝簪!”
凌云燕厉声喝问,那小宫女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没一会儿轻云也从底下爬出来,她身上的外衣不见了,裹着一团不知是什么东西推出来,血呼啦的。
一股恶臭瞬间布满了屋子。
一个胆大的稳婆上手揭开轻云的外衣,凌云燕眼疾手快地捂住了王宝簪的眼睛——
是一只腐烂的死猫,一双发黄的眼睛瞪得老大!
怪不得小宫女吓得尖叫。
轻云也吓得不轻,又不能把这脏东西留在产床底下,只能硬着头皮用自己的衣裳把它裹了推出来。
她已经快要吐了。
凌云燕当即让人见太监来,“快把这脏东西弄出去,把窗子开起来透透风,去了这股臭味儿。”
没一会儿外头的太监就把死猫拎出去了,产房的宫女嬷嬷们立刻提水擦洗掉血迹,恶臭的气息散了些。
她这才把覆在王宝簪眼上的手拿开。
王宝簪皱着眉头道:“大姐,是什么?”
“没什么,你安心生产。”
凌云燕想糊弄过去,王宝簪岂是那么好糊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