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分明是要算账,却不跟自己算,反倒让自己把第五步叫来。
这是护着自己呢!
高村花感激得泪眼婆娑,这才意识到第五家这回的事做得不妥,把她派来说话,只怕还有些拿她当枪使的意思。
幸好圣后护着自己,没直接朝自己撒气。
“是,臣妇这就叫他去。”
高村花说着,抹了一把眼泪,福了福身正要出去,不知怎么,又跪下行了一个大礼。
举止间十分虔诚感激。
王宝簪瞧她可怜的模样,不由放软了口气,“你起来吧,我知道这事不是你定的,你们第五家还轮不到你做主。别为这事伤了我们俩的情分,懂了吗?”
高村花抬起头,眼泪越发止不住。
她做了这样的糊涂事,圣后居然还主动提及和她的情分,这是没打算跟她生分的意思了。
她越发懊悔,“哎,我记住了。”
说罢又朝张斐斐道:“对不住了张女官,我也不知道你和那纪将军是两情相悦,我以为是你家中随意指的婚事呢。”
那纪玉就是冠军侯麾下一个青年将校罢了,不过有些许军功。
她还想着,反正是嫁人,自家儿子可是榜眼,是有前途的文官,怎么不比一介武将莽夫强?
没想到人家本是一对儿鸳鸯。
她朝张斐斐也福了福身,张斐斐起身还了一礼,她这才慢慢退出大坤宫。
王宝簪和张斐斐对视一眼,心有余悸。
张斐斐怕的是第五家居然想打她的主意,王宝簪懊悔的是她对第五家或许太给脸面了——
以至于对方得寸进尺,居然把主意打到她妹妹身上。
谁不知道凌氏和王氏仅存的血亲都不多,王宝簪拿张斐斐几个当亲妹妹待?
敢打她的主意……
“小斐斐,你先回去,一会儿的场面不适合你看。”
张斐斐乖巧地点点头,恋恋不舍地起身。
她知道王宝簪肯定不会把她随便嫁给旁人的,只是担心她产后不久动怒伤身,因此临走又给轻云和香云使劲使眼色,示意她们照顾好王宝簪。
轻云和香云十分识眼色地朝她颔首。
待张斐斐走后,不多时,第五步到了大坤宫拜见。
王宝簪坐在床上,内殿和外殿之间隔了一道屏风,第五步被安排在外殿说话。
他拱手见礼完,抬头四周一看——
嗯?
没有椅子。
圣后这是不打算让他坐着说话?
“高夫人说,阁老的意思是只要张女官下嫁第五府,便可不再与朝中新臣对立。”
王宝簪半句寒暄也没有,开门见山,“这话确实是阁老说的么?”
第五步心中咯噔一下,觉得圣后今日说话口气透着寒意。
偏偏她在月子里,隔着一道屏风他看不清她的神情,难以揣摩她的情绪。
他思忖片刻,委婉道:“额,臣是有这个意思。圣后请放心,张女官是圣后亲妹子一样的人物,若肯下嫁第五府,我们阖府上下必定礼敬待之,绝不敢怠慢。”
想了想,又道:“若是圣后瞧玄武这孩子不是上佳,我第五府嫡系还有许多未婚青年,圣后尽可以挑——”
“啪!”
茶盏被用力摔在地上的剧烈声响,吓得第五步忘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
王宝簪的声音透过屏风传出来,是带着克制的怒火滔天,“你还有脸同本宫谈条件?本宫真是太护着你第五家了,护得你们不知天高地厚!”
不知怎么的,第五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当朝一品阁老,位高权重,除了大朝会必须下跪行礼之外,他已经很久没有跪过谁了。
连皇上也不例外。
可今日他没来由地,觉得必须有此一跪。
即便当朝一品阁老都跪下请罪了,王宝簪的怒火也没消去半点,“此次你等世家贵族臣子与新臣对立,是你们主动挑起的!本宫的义弟裴俊,和本宫的妹子顾明柔,他二人成婚邀请你们,你们居然一个都不去赴宴,是你们先打了本宫的脸!”
“而后又是你们第五家的忠婢,为了给你们出气竟在本宫产床下放猫尸,吓得本宫几乎难产,一尸两命!本宫只治了她的罪没有牵连你们第五家,已是天恩,你们居然还敢向本宫提条件?”
她用力一拍桌子,“莫非是觉得本宫素来宽厚,存心欺辱本宫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