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年了,头一次在宫外睡醒。
王宝簪以为自己会很不习惯,没想到她这一觉睡得很美,第二天日上三竿了才起来。
屋里熏着暖暖的炭火,带着淡淡的花香。
轻云服侍她梳妆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容光焕发,问轻云道:“第五府备的这炭里熏的什么香?我怎么闻不出来?”
轻云笑道:“哪是什么香啊,都知道圣后怀胎,谁敢弄熏香进来?那是花香,是第五府的暖房里培育的牡丹和海棠花。”
暖房!
王宝簪朝外头望了望,果然看到几个雅致的净瓶中插着花,高低错落,颜色搭配令人惊艳。
她不禁诧异。
“这花到底是用来熏屋子的,还是用来赏的?若是熏屋子的,也插得太美了些。若是摆来赏的呢,又太多了。”
轻云想了想道:“是用来熏屋子的。第五玄武大人亲自带人送来的,说是怕炭气熏着圣后,所以多送些花来掩盖炭气。”
王宝簪啧啧两声,“不愧是百年大族,诗礼传家,细节一点都不马虎,熏屋子的花也要费老劲插得那么好看。”
轻云默了默,有些心虚。
这是嫌他们这些大坤宫的宫人平日弄得太马虎了。
她悄声道:“圣后喜欢,那奴婢悄悄学着,等回了宫也照样弄。”
不过要想插出这么好看的花,不是有心就行的,得在宫里找专业的插花能手,起码跟着学上几个月才做得到像点模样。
王宝簪忽地想起什么,“昨夜让小福子请净娴师父来一趟,人请来了么?”
“请来了,在府里用早斋呢。”
轻云笑眯眯道:“他来的时候您还没起,等了好一会儿,第五府的夫人们都想听他讲讲佛,便把他请到前头吃斋了。”
“您这会儿要见他么?我这就让人去请。”
……
净娴一来,王宝簪便问他千年老山参的事。
他笑呵呵道:“用了,用了。非但是那颗千年老山参,同样效力强劲的一株千年老灵芝,也用了大半。”
王宝簪吓了一跳,“这么大补的东西,就那几天都给皇上用了?”
净娴微微颔首,“圣后有所不知。像皇上这般长久昏迷不醒的,贫僧说句不恭的话,本是药石无灵。”
“若有千年老山参这样药效强劲之物,或可冲开灵窍,人尚有一丝醒来的机会。这样的机会不可复来,因此能用的全给皇上用了。”
王宝簪听得脑门直跳。
她不懂药理,但是隐约听明白了,就像咖啡能提神一样,净娴这等于给凌云横一次性灌了千杯高倍浓缩咖啡,把他从困死中冲醒。
换了平常人可能就被冲死了,凌云横毕竟年轻身体底子不错,加上运气好,果然就被提起了精神,睁眼后很快就能正常说话走路了。
不对,说正常好像也不大正常——
“净娴师父,人一下子吃这么多大补的药材,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影响啊?”
“自然会。”
净娴点点头,“虚不受补之人,受这强烈的药性一冲,或许就一命呜呼了。皇上既已醒转如正常人,别的影响都是小事啦。”
“什么小事啊?”
“也就是亢奋暴怒什么的。”
王宝簪:“……”
怪不得凌云横一醒来脾气就那么大,敢情是“嗑药”了!
……
白天第五府又安排了新节目。
为了招待圣后凤驾,第五府一众在朝为官的男丁几乎都告了假,专门在府里预备节目。
戏曲、说书、杂耍轮番上;
前厅有酒宴,花厅有小宴,花园里还有花宴;
府中的大小厨房日夜不歇火,各色家中厨子拿手的好菜流水似的上,外头稀罕难买的点心小吃更是不停地往府里送……
王宝簪倒罢了,顾明柔等人沾了她的光,张斐斐更是一天嘴没停过。
她昨日还跟王宝簪说想趁便跟纪玉见个面,这会儿纪玉在外头眼巴巴地等着她的信儿,她早把纪玉忘到脑后了……
第五府比过年还热闹的时候,朝中却是一片静肃。
皇上自醒来以后第一次上朝,本该普天同庆的,朝中官员却稀稀拉拉的。
谁让第五家的都不在呢?
第五家在朝为官的人实在太多了,少了他们一家,队伍看着就不像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