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簪不慌不忙。
她早就预备好了说辞对付这些大臣,即便是挺着肚子当众撒泼打滚,她也干得出来。
大权她一定要拿到,朝政是凌云横最在意的事。
他倒下了,她要替他守好——
有些事,本就该夫妻一起承担。
王宝簪盯着众臣的脸,几乎就要说出“就算皇上驾崩,本宫也是唯一的太后,如何不能代掌朝政”这样的话了。
忽听第五步道:“既然皇上还没清醒过来,那也只能劳烦皇后娘娘了。只是皇后娘娘您这肚子……”
王宝簪愣了愣,以为他这是什么以退为进的说辞。
又听端木阁老道:“是啊,皇后娘娘怀着身孕,操心朝政若是身体有个好歹……岂不是臣等之过?”
庄子游一直在旁看着风向没说话,这会儿连忙上前拱手道:“如此,只好辛苦净娴大师父一面救治皇上,一面替皇后娘娘好好安胎,臣等才能放心啊。”
“正是,正是如此。”
众臣都点头应和。
王宝簪:“……”
她是在做梦么,这些一贯骄傲自大的重臣,居然这么轻易就肯让她代掌朝政了?
其实皇后代掌朝政这件事,第五步等人一听下意识也是抗拒的。
毕竟皇后是个女人啊!
可稍稍细想之下,皇后平日办事多么体恤臣子,多么慈和大方……
她来代掌朝政,没准比皇上更加宽容。
因此想想便同意了,并没有王宝簪想象的那样剑拔弩张的争执。
等他们都走了,王宝簪愣在乾宁宫殿外的廊下,一时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妈,你怎么了?”
小清圆轻轻推了她一下。
她这才回过神,蹲身抱着凌清圆的头,自言自语,“这朝政大权是夺来了,可是到底朝政要怎么掌,我一窍不通啊……”
穿越之前,她也是看过各种穿越文的。
里面的女主不管九年义务教育完成没完成,到了朝堂上都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玩得游刃有余。
直到王宝簪自己亲身体验,才发现那根本就是扯淡。
大的朝政先不说,光是朝中各部的日常事务就够她学很久了。
比如礼部,她以皇后之身代掌朝政,但皇上只是重病还没驾崩,那她要不要去前朝听政?该穿什么去?
比如吏部,每个月吏部都有官员考绩,到年底再汇合成一次大考绩,这考绩的标准是什么?拿到考绩数据后升官还是贬官的尺度又是什么?
比如户部,别说那古代记账法的大账本了,就算是现代的专业财会账本,非财会专业的人多半也看不懂。
再比如刑部的刑法,工部的章程……
王宝簪忽然额头冒汗。
不不不,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她进宫这么久,多多少少跟着凌云横耳濡目染了些理政的本事吧?
她拼命让自己回想,想来想去,她在朝政上最大的贡献可能就是提出“矮种马做战马”这个思路——
仅限于思路,没有张召他们率军认真研究培育战马、根据新战马改良原本的骑兵战术,她有思路也不管用……
“别怕。”
王宝簪忽然感觉,一只小手在替她擦去额上的汗。
小清圆正认真地看着她,“爹爹病了,你还有我呢。我已经长大了,能给你遮风挡雨了。”
说罢认真地挺起小胸脯,比划了几下她比王宝簪高出些许的头顶——
哪怕王宝簪是蹲着的,她是站着的。
王宝簪破涕为笑。
“那我就靠你啦。”
她摸摸小清圆的脑袋,忽然有了信心。
这才起身看向小福子,“去把顾丞相和冠军侯请到御书房,就说我有事相托。”
说罢转身回到殿中,她要再看凌云横一眼才安心。
……
先被请进御书房的是顾明歌。
“前朝大臣已经各自散去,暂时算是安稳了,情况比臣想象得好。”
“那就好。”
王宝簪请他坐下,自己也在旁边坐了,“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跟你客套了,有话直说。你也知道,我从未学习过政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