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宝簪让第五步等人多去凌云横面前假传坏消息，没戏。

这些老头子和半老头子一个个鬼精得很，生怕将来凌云横醒了跟他们算账，因此近来根本不敢去看凌云横。

王宝簪没办法，只好让裴刘二人去。

他两个本就是天子近臣，凌云横对他们的声音应该很熟悉，尤其裴俊是王宝簪的义弟，由他来说王宝簪如何吃不过威逼要去做匈奴大妃了，更加真实可信。

说了几日，裴刘二人也很为难。

他两个是读书人，自诩为皇上的忠臣，天天在皇上耳边说瞎话算怎么回事？

有失文人风范！

有失忠臣风范！

“还是顾相爷聪明。”

刘瑜苦大仇深道：“他早有预料，跟皇后娘娘告假说政务繁忙不能来看皇上了，你我终究是太年轻了……唉。”

裴俊想了想，道：“我有个法子，不知使得不使得。”

“什么法子？”

“我们请玄武兄来。”

裴俊道：“他时常在我面前诉苦，说不得志。虽然眼前官位升得快，可只要皇上眼里没他，他将来定成不了三品以上的大员。”

刘瑜一听这话立刻明白了，“那还不简单？如今成为天子近臣的机会就在眼前！让他来说，咱们就轮流在旁帮帮腔即可。走走走，找第五玄武去！”

……

第五玄武来了之后，刘瑜发现他不该在工部。

他应该去乐坊戏曲部演个旦角，唱念做打都来得。

“皇上哎——您睁开眼看看啊——您再不醒，皇后娘娘就上匈奴的花轿了哎——”

他半哭半号，半真半假，号到情深处自己还抹一把眼泪。

裴俊和刘瑜站在屏风外头，刘瑜小声道：“匈奴人成亲也有花轿吗？”

裴俊看他一眼，耸了耸肩，也不知是没有的意思，还是不清楚的意思。

“皇上，您起来送送皇后娘娘吧，不然就看不到皇后娘娘最后一眼了哎——”

第五玄武号得越来越动情，忽见池蛤捧着一份军报进来，那是今日最新从边关送来的。

“圣后吩咐给乾宁宫送一份来，让二位大人看看。”

池蛤笑道：“匈奴可汗同意赔偿了，不过赔不出那么多银子，就拿牛羊马匹抵的。圣后说，这还是看在魏国公主的面上，不忍让魏国公主做寡妇罢了，否则定要了次瓦努的命。”

“嘘。”

裴俊连忙止住他，这好消息谁都可以听，就是不能让皇上听见。

刘瑜正想着匈奴人赔款这事要怎么编得凄惨一点告诉皇上，忽见小小的楚国公主从殿外走进来，连忙行礼。

凌清圆走到三人跟前，老练道：“我有法子。你们说，我爹最舍不得什么？”

“舍不得……圣后？”

刘瑜没有多想，众臣都知道皇上心中圣后的地位多重，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些日子总拿“圣后要去匈奴做大妃”刺激皇上。

凌清圆却摇摇头，“我自己的爹，我清楚。”

说罢撇开三人，径自朝床前走去，正在哭号的第五玄武声音戛然而止，给凌清圆让开了位置。

只听她在凌云横耳边小声道：“爹，咱们打了败仗，要赔匈奴人一百万两银子。国库只剩七十万两了，现在该怎么办啊……”

池蛤在旁听了瞠目结舌。

裴俊和刘瑜对视一眼，都说不出话来。

原来在楚国公主心中，皇上最舍不得银子啊——

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

“圣后，今日我不当值，想跟您告假出宫。”

张斐斐打扮一新到了大坤宫，换下平日富丽的宫装，穿上如今宫外京城女子时兴的马面裙，显得更加娇俏。

王宝簪看她喜气洋洋的模样就知道她出宫要去见谁。

她捧着肚子，笑道：“私下里还是叫姐姐吧。你这是要去纪家，还是……”

“姐姐说什么呢，我去他家做什么？”

张斐斐说胆大妄为也胆大妄为，她还是贵妃的时候就敢跟纪玉书信往来；

可她骨子里还是骄傲保守的，并不因为跟纪玉有情就轻许终生。

她道：“是我爹回来了，府里小小办一场庆功酒，纪……他自然也在。我回府给爹热闹热闹，见他不过是顺便罢了。”

王宝簪笑了笑，“你爹已是冠军侯，封无可封。此番大功朝廷又封了你大哥和二哥的官位，既然你今日回府，顺道把我的赏赐带回去，也算一件差事。”

说罢让轻云拿出来，原来是两坛御酒。

王宝簪现在已经很懂赏赐的套路了。

宫里赏的东西大臣们家中往往是舍不得用的，都要供起来，但若是赏吃食，供起来不吃就浪费了，也根本尝不到美味。

所以她每次赏吃食都赏双份，比如这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