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把银子送到公主府,两千两银子,装了满满一大箱。
得知是张斐斐送自己赔罪的礼,凌云燕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这孩子。”
她扭捏地跟在旁看热闹的虎子道:“我那天心情不好发了点脾气,这张贵妃也太实在了,说赔罪就送两千两银子,这也太多了!”
凌云燕一边说着,一边扭到银箱边上摸了摸巨大的银锭子。
虎子瞧她那恨不得拿一块起来用牙咬咬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人家送银子给你,你又扭扭捏捏。”
“人家不送银子给你,你又天天在府里骂人家。”
“先生说得真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凌云燕立刻回头,眼睛一瞪腰一叉,“小兔崽子说谁难养?老娘打不死你个兔崽子!”
说罢抄手就去揍虎子,幸好虎子跑得快,两个丫鬟又赶上来架住了凌云燕。
“长公主千万别动气,您怀着身子呢,可不能动手啊!”
凌云燕这才想起自己肚子里还揣了一个,立刻指着跑远的虎子,“看来宫里的先生也不都是好东西,下回我进宫就问问,看是谁教你这混账话!”
“略略略!”
虎子正在叛逆的年纪,一点也不怕,朝她做了个鬼脸就跑了。
凌云燕没好气地收回目光,再看到那一箱银光灿灿的锭子,忙道:“派人进宫去给张贵妃传个话,就说本公主不跟她计较了……下不为例啊。”
绿帽可一不可二,再来一次,那可——
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
“皇后姐姐,小斐斐今日还是不肯出门。”
顾明柔到大坤宫喝茶,往日她多半都是和张斐斐一起来的,这几日却一直只有她一个。
张斐斐怏怏的,连储秀宫的门都不肯出一步。
王宝簪诧异道:“长公主不是已经原谅她了么?她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不是因为长公主。”
顾明柔说着,朝殿外看了一眼,见并无闲杂人等,这才压低声音道:“是因为那个纪将军。”
“纪将军怎么了?”
“好像是没回口信吧。”
顾明柔无奈地撇撇嘴,“也是,这写信都写得从五品降到七品了,他不敢再跟小斐斐互通消息了也情有可原。可……可……”
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弄得她差点要跟张斐斐一样愁了。
王宝簪道:“你是不是觉得,那个纪将军有些负心薄幸?小斐斐那么热心替他求情,生怕他有事,他却连个问平安的消息都不敢回。”
“对对对,就是这样!”
顾明柔总算弄明白自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她叹了一口气,“怎么自古以来都是这样呢?都是男子负心,女子痴心?小斐斐太可怜了,就这样被辜负了。”
王宝簪看着她,“诗经里头有篇《氓》,怎么念的来着?”
这可问到顾明柔的强项了。
她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念着念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她看向王宝簪,“姐姐说的是……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王宝簪微微颔首。
又笑道:“还有一句不知你听过没有,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说的终究是一个道理,女子太过沉沦于男女之情是没有好结果的。”
这一句说得更加惊心,顾明柔心口一颤,觉得整个人更加难受了。
她尚且如此,小斐斐该多绝望?
一回神,只见王宝簪站起来,整了整衣襟。
她迟疑道:“皇后姐姐,你要出去吗?”
王宝簪朝她笑笑,“走吧,一起去劝劝小斐斐,总不能让她一直这么抑郁下去。眼看御花园的花就要开了,没她一起去采花做糕点多闷得慌?”
……
两人到储秀宫的时候,果然一片鸦雀无闻。
宫人们进出都小心翼翼,唯恐发出一点动静惹了主子不高兴。
见王宝簪带着顾明柔来,他们都像见了救星似的,连忙行礼通报。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你们可算来了!”
小石知道她们都是知情人,也是自家主子平日最好的姊妹,便没什么可瞒的。
她小声道:“我们贵妃正在里头不自在呢。都怪那个……他连个口信也不回,我们贵妃伤心得吃不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