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警用皮卡交替变换着远近光灯，一路疾驰而来，又毫无停顿的冲向远方——

刺眼的大功率远光灯如同震惊的双目，一眨不眨，夜风灌入车窗，欢快的在车里盘旋，发出“呜呜”的鸣响，整辆车空无一人。

不到一分钟，超市里昏昏欲睡的营业员，手机电脑前通宵奋斗的战士们，以及绝大部分在卧室里沉睡的人们，被扩散开来的云团裹住，纷纷消失。

曹先生原地转了一圈，没看到人。不仅如此，自己开过来的车，附近的超市大楼，路灯人行道灯通通不见了。只有面前的卡片，同节日彩灯一样，向周围绽放着柔和的蓝色光晕。

曹先生一点点挪动身体，借着这份唯一的光芒，渐渐看清周围。

天上有黑色的云团，像积雨云一样厚重，还离地面很近。

脚下是坑坑洼洼还有些松软的黑土地，地上杂乱无章的生长着不少植物。不止是绿色，各种色彩都有，但色彩较为诡异——

素白带着磷光居多，少数有红有蓝，都是极为鲜艳如血的艳红色。蓝色也没有天蓝淡蓝，都是那种幽蓝，深暗得迹近于紫。

有潺潺流水声近在耳畔，但是周围百米，并没有什么河流溪水？

曹霄云皱眉——或许无论多远，只要被死气影响，就会听到？

“啪——”

曹霄云眼睛一眯，双手握刀拧腰一转，看到细小的土块，如泥水般溅到空中又落下，最中间破碎的尸体一动不动，浓郁的血腥扑鼻而来。

全副武装的曹先生，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随即看到最近的几株白色花草，弯下叶子伸进血肉里。苍白的叶子迅速染红，进而蔓延向根茎和花朵。

一株“蒲公英”，似是抢到了头颅部分，叶片上血色很浅，丝绒状的“花朵”开始向蓝色演变，被叶上红光一衬，看着像紫色。

花花草草“进食”完毕后，叶子开始朝向他摆动。原地只剩一具断裂的人体骨架。

还有一套沾上黑土的白丝睡裙。

“你们也想吃我吗？正好，我也害怕极了！”

曹先生几刀斩下，一株绯红的“车前草”被砍成碎片，连草根都被挖出来剁了。没有什么血液流出，也没有什么鬼哭狼嚎，花花草草们变得非常安静，一动不动。

但是曹先生不想放过它们，他现在害怕极了——

又是一刀砍断“蒲公英”的花枝，正欲碎尸万段，那花朵却迅速枯萎，放射出一丝微弱蓝光，似烟似雾，窜进鼻腔。

曹霄云不由自主的深深呼吸，短暂的惊恐之后，发现自己并无异常——

头脑更冷静，或者说，神清气爽？

“红色花草，我不敢吃，天知道有没有毒。这蓝色的，难不成可以提供所谓的灵魂能量？还是稳定情绪？嗯，留一株上交警察，其他的砍掉，自己吃。”

又一次扫过肮脏的裙子，曹霄云心里略过一些模模糊糊的猜测，很快就被放在一边——在这幽冥之地，我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哪有力气去管别人呢？

至于凌妹妹，那一看就是会主动去靠近危险，寻找刺激的人，我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曹霄云一边前进，一边寻找蓝色花草并砍杀。在尽力维持一个方向的前提下，走过了五六公里的实际路程，吸收了超过百株幽魂草的力量，终于看到了一条浅浅的小溪。

水面平静，没有水花也没有涡流。水质清澈，一眼可见的水底铺满白沙，曹先生仔细查看之下，一掌深一臂长的溪水里，没有鱼虾螺蛳，也没有水草水苔——

这水，好像不在流动？

不流动的水很正常，下游哪里被大石头堵住也有可能，又或者流入的池塘水满了？可这一直在耳边的，哗哗流水声是怎么回事？

曹霄云伸出手指，在接触水面之前停下——

这水，它正经——不对，它干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