狰,一语中的。
一行人离开宅子不到一个时辰,于小妖安排盯着的人赶了回来。
那处宅子,果然有人去盯。
于小妖脸上有着三分羞愧,七分叹服。
“这次我是真的服了,果然有人找上门了。”
狰撇了于小妖一眼,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一旁的陈玄策笑道:“老六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不过是这群人做事的方式有别于江湖路数罢了。”
于小妖心中却不这么认为。
他久居武州,武州江湖人士可不仅仅只有打打杀杀,各路算计层出不穷,不比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差到哪里去,甚至比朝堂上的大员们还要阴险,要不然武州各个城池,怎会落于江湖势力之手?
但从未见过像盯着周家的这群人这般缜密之人。
只不过是一个侍女外出,都会有人找上门来,这般紧锣密鼓的态势,远非武州江湖路数。
看似区别不大,实则天差地别。
管中窥豹,可知背后之人心思之缜密手段之果决!
“大哥,不必安慰我。江湖路数,确实不如别人。这事儿如果是我家人来做,绝对做不到这么细致。即便看到侍女外出,也不会有人在意。不如人,就是不如人。”
陈玄策笑了一下,然后看向狰,问道:“二哥,咱们的人跟上了么?”
狰微微点头:“盘踞在城东,有高品在,咱们的人没敢深探。”
陈玄策接着问道:“是同一批人?”
狰回道:“应该是,不能完全确定,但八九不离十。”
于小妖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屋子里火盆里的炭烧的差不多了,于小妖给常饮马使了个眼神,然后招呼道:“我去取些炭。”
常饮马立刻接上了话头:“我和你一起去,正好出去透透气。”
二人结伴走出了屋。
屋内,狰笑着说:“陈小子,你猜猜于小子能不能猜到小王八和他说的话都是你授意的?”
“猜到猜不到,都不重要。老六毕竟是江湖出身,又是龙刀门的少主,我不指望他拉着龙刀门为司里赴汤蹈火。”陈玄策淡然说道:“龙刀门可退,于小妖不能退。”
狰饶有兴趣的追问:“那张刍狗和龙虎山呢?”
陈玄策眼中光芒一闪:“他不一样。他是被张道临送来挣命的,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龙虎山就是死绝了,也不能退半步。”
“这是为何?”狰问。
陈玄策知道这是狰的考教,入了武州之后,这样的对话发生了不知多少次。
“圣地龙虎,从贾瞎子算天探地开始,到张道临修大成因果经,几百年下来司里面不欠龙虎山的,反倒是龙虎山欠司里面的。别的不说,一条黄泉路,龙虎百年昌,只这一事,龙虎山便不能当局外人。”
顿了下,陈玄策反问道:“二哥,宋叔去龙虎山的结果怎样?”
龙虎山用龙刀门通过于小妖试探镇妖司之后,狰便联系了藏身于徽州的宋传书,让其有空去龙虎山找张道临喝茶。
宋传书一直在巩固儒家一品太平境的修为,直至半月前方有时间前去龙虎。
故而陈玄策有此一问。
狰那年轻的脸上满是狂狷的笑容,回道:“宋传书那个书呆子说,昔年鬼婆婆一身白衣入龙虎强取龙虎二十年气运,今有他儒家弟子拜山,屠了半座虎咆,虽不及鬼婆婆风华绝代,但不堕镇妖司风头!”
半座虎咆山,死的可都是龙虎山圈养的妖。M.
“宋叔大气。”陈玄策跟着笑,笑的很是畅快。
“你就不担心宋传书杀的太狠,龙虎山变节?”
陈玄策笑道:“不担心,且不说宋叔心中自有计较,就说韩叔一人在,龙虎山敢变节,韩叔就敢屠了整座龙虎。再说了,死的是虎咆山的妖,又不是龙虎山的人。镇妖司镇妖,合情合理。”
狰老怀大慰:“说得好!你能这般想就好,之前司里可是有人担心你善恶太过于分明,庆芝说你的善恶看似分明,实则全是权衡。今日来看,庆芝说的果然没错。”
陈玄策老脸一红,果然,司里面这群老家伙,没一个像看上去那般憨厚。
原本以为他在善恶上面的表现足够的分明,却没想到被王庆芝一眼看穿。
一想到王庆芝已然身死魂灭,陈玄策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去。
看到陈玄策情绪不高,狰只当没有注意到,接着说道:“宋传书屠了半座虎咆为恶妖之后,请张道临喝了半坛虎骨酒,龙虎山藏着的老不死的出来和他论道。宋传书被龙虎山的老不死的用辈分压的烦了,便做了一篇文章,压塌了半座天师府。”
顿了下,狰学着宋传书的声音说道:“帮龙虎山清洗半座为恶虎咆虎妖,拆除半座老旧天师府,龙虎山如果记不住往日恩情,那边让龙虎山姓韩或姓司。”
压下心中哀思,陈玄策举起茶碗,对着东方虚敬:“宋叔大气!”
——
柴房。
于小妖手不停的往竹筐里装着炭,嘴上问着话:“饮马,大哥说咱们的人跟上,我知道是跟着盯着咱们的人。后面说的同一批人是什么意思?我没太懂。”
常饮马站在柴房外,悠闲的回道:“你问我我就得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