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三光一刀建功,并未像以往一样将目击之人杀光。
他出手之前,已然是离开酒楼半个时辰,并且蒙了面,
跃上马车,调转方向,在喧闹的长街上,急速南行。
李勾是被张刍狗救回来的。
周围摊贩早就吓得一散而空,等捕头和衙役前来,李勾非得失血而死不可。
因为李勾的左臂,齐根而断。
张刍狗施展手法将断口封禁了血脉之后,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断臂。
后来还是一个耄耋老人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口齿不清的给他说,李勾的左臂掉落在了马车上,被马车带着一路向南。
张刍狗出了五两银子,将李勾安之在路旁的店铺中,而后纵身往南追了一段距离。
他有大乘因果经在身,冥冥中有感知,李勾的胳膊还能找回来。
南行二里,张刍狗站在一处臭水沟的旁边,眉头紧皱。
他感知到了,李勾的胳膊就在水沟里面。
按说以他的修为,随便施法就能捞上来,奈何大乘因果经只感知到大致的方位,并且冥冥中有预感,如果动用法力,李勾的胳膊九成九接不回去。
好一会,张刍狗眉头舒展,自嘲的笑了笑:“张刍狗啊张刍狗,刍狗之名你都能背,一条臭水沟又何妨?且不说李勾和麻杆的关系,就说这几天李勾对你的照拂,还不值你入水一遭?”
随后,张刍狗脱下镇妖服用收纳术收了起来,身上只穿着白色的亵衣,趴在路边,头往前伸,寻找着李勾的胳膊。
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勾的胳膊完好无损的躺在一处石砖上,颤颤巍巍的,一缕清风吹过,胳膊就要掉入水中。
此处水沟,脏污颇多,真要掉进去,这胳膊,也就算废了。
张刍狗丝毫没有犹豫,此等情况他不敢动用法术,生怕一个控制不精细功亏一篑。
他在龙虎山,除了道经外,医术也没少看。
自然晓得胳膊掉进污水中以后,神仙来了也接不回去的道理。
只见张刍狗一个提纵,身形一闪,伸手抓住了李勾的胳膊。
只是,为了追求速度,根本没有找好落脚的地方,双脚踩入水中,脏污满身。
右手高擎,李勾的胳膊上,没有一丝污水的痕迹。
从臭水沟中跃起后,张刍狗周身法力鼓荡,脏污去了大半。
他有私心,今日事如果将罪魁祸首斩了,麻杆自然会念他的人情。但罪魁祸首跑了,仅仅是帮李勾接回胳膊,麻杆同样会念他的人情,就是这人情会很小。
现在则不然,龙虎山小天师为了一个镇妖司连百户都不是的小队长,亲身入污水中。
结果还是那个结果,过程却完全不一样。
算计有之,真心亦有之。
虽然张刍狗可以不下水沟,但仅仅是刚刚下定决心那一刻,就让他的心境又上一层楼。
拎着李勾胳膊,穿着脏污亵衣的张刍狗,在返回李勾所在位置的路上,脚下生云。
再次见到李勾的那一刻,张刍狗重回四品。
“红尘滚滚最为炼心,玄策还真没骗我。不入镇妖司,怎有机会夯实根基?”
压下心中感慨,张刍狗手法生疏的将李勾胳膊接了回去。
同时给李勾吃了一丸圆滚滚的药丸,又在接口处洒满了药粉。而后将李勾扶上了马车,驾车慢悠悠的往镇妖司走去。
路上,李勾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看看自己重新出现的胳膊,又看了看驾车的张刍狗。
看到张刍狗身上脏污的时候,李勾眉头皱了皱。
有胳膊的疼痛,还有对张刍狗不穿镇妖服的疑惑。
“刍狗,我这胳膊?”李勾问道。
张刍狗摆了摆手,语气很随意的说道:“我去追回来的。”
“那你这衣服?”
“没啥,你胳膊在水沟旁,怕碰到脏水,所以我就下去了一趟。”
听完张刍狗用平淡语气说完的过程,李勾面色犹豫。
马车进了东城门,往南拐的时候,李勾下定了决心,张口说道:“刍狗,你贵为龙虎山小天师,有些事我不该说的。”
“这是什么话?我就是个九品镇妖卫,什么小天师不小天师的。”张刍狗的语气有着些微不满。
李勾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你救我一命,我总要还的。玄策是天下行走,你贵为龙虎山小天师。你们这种高等级的人如何交往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爷爷给我说过,命里有三分,切莫图四分。”